项云回忆了一下,好像的确不认识眼前的中年人。
那就不存在以前得罪过他,但这人说话的字里行间却充满着敌意。
处处针对自己。
看似笑脸相迎,实则绵里藏针。
对于这种软刀子,是最难预防的。
项云苦笑自己近日走背运,怎么接二连三的遇上无端端的烦人事。
不光项云听得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听的出来。
带项云进来的傅子温更是脸色尴尬,有些愧疚地看着项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今日的事情。
最怕项云误会是自己故意安排的局。
项云看到傅子温的表情,看起来不像作假表演,猜测到了这件事与他无关。
于是对他微微一笑,大意是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意思。
傅子温这才宽心,瞪了严辉一眼。
作为引荐人,傅子温自然是认识在场的所有人,不然不可能把项云带到此处。
他了解严辉,也知道此人的德行。
严辉倒是有些才学的,但又算不上出类拔萃的那种。
即便一早便投入了鹿乃猿门下,在野鹿公馆中,也只是中人之姿。
在文学造诣上并无太多建树。
但此人极其功利,从年轻的时候便想踏入仕途,追求高官厚禄。
早年傅子温还未告老官场时,他就拜访过傅子温。
大意是让傅子温看在与鹿乃猿的情分上,做他的引荐人,推荐他入朝做官。
但做官一事,又不是买菜做饭,岂是说做就做,当即说考虑一下再回复他。
事后傅子温问过鹿乃猿如何看待此事。
谁知鹿乃猿并不支持严辉踏入官场,他作为严辉的恩师,自然更加了解自己这个弟子性情。
自以为有聪明才智,其实都只是些小聪明。
鹿乃猿就怕他一旦踏入官场后,会因为这些小聪明行差踏错,白白在官场断送了性命,故而让傅子温拒绝了他。
但不知道内情的严辉,以为是傅子温不顾情面,不肯举荐自己做官,所以一直对他有气。
恰好前几日傅子温去野鹿公馆时,将那首《将进酒》与项云的事情说给了鹿乃猿听,随后鹿乃猿又告诉在场的一众弟子,众人无不惊叹这首诗的格局和内涵。
傅子温也是相当得意。
严辉听傅子温说此诗乃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所做,他断然不信,认为那人是傅子温的弟子,傅子温故意帮其做势。
随后怀恨在心的严辉便找人打听了一下关于项云的消息,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些,还是一些很关键的信息。
从那天起便一直心心念念着,就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借机讥讽傅子温一番。
没想到今日傅子温就带着那人来了,他又如何不把握机会羞辱一下两人,以解当年之气。
鹿乃猿眉头一皱,呵斥道:“严辉,未加论证的事情,岂可胡言乱语!”
严辉抱拳致歉道:“老师,是弟子错了。”
不过严辉尤不死心,转而笑道:“弟子愚笨,不应该道听途说,那些市井之言岂有可信之理,今日看见项兄,那些市井之言不攻自破,在下先致歉了。”
“在下实在不应该以年纪小为由,便不相信此诗乃是项兄所做。”
“项兄虽然年纪不大,但未必没有真才实学,是我考虑不周了。”
项云笑了笑。
心中想到的是,这人怎么跟一张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人就不放了。
此时,雅房的门被推开,施夫人端着酒和杯子站在门口,与大家打过招呼后,径直走了进来。
不愧是混迹风尘之地多年的女子,只是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就看出此时房中的气氛诡谲。
遂笑盈盈开口道:“各位夫子,公子,何事困扰?”
“不如奴家找个琴师来为几位弹奏一曲?”
鹿乃猿为了缓解尴尬气氛,点头笑道:“劳烦施夫人了。”
施夫人随即找侍女去安排了一个琴女过来,坐在隔壁弹琴。
一曲悠扬情声传开,萦绕在雅间之内,将气氛缓和了不少。
施夫人又为几人斟满酒后,率先举起一杯,莞尔笑道:“奴家在这里遇见几位夫子、公子,真是荣焉不胜,先饮一杯。”
随后众人也跟着举杯,气氛一时又活跃了起来。
若说到调节活跃气氛一事,再没有比施夫人更加精通的人了。
项云本以为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
但偶然瞥见那位严辉兄,还在不时打量着自己。
眼神中还是一副轻蔑态势,便猜到此事还未了结。
项云决定再坐一会儿,然后随便找个理由走掉,改日再与傅子温道歉。
只是没想到严辉的算计来的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