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孙是说汉王和赵王?”
朱瞻基没打算瞒着余京,拉人入伙得拿出相应的诚意来。
“不错,正是他们,我的这两位叔叔想争太子都想疯了,如此好的邀取名望的机会,你认为他们会放过吗?”
余京对朱瞻基的真诚感到很震惊,这些话,真的适合对他这个外人说吗?
他有一点想不通,自己是牛痘法的发明者,就算别人研制出来疫苗了,世人也只会记得首创者,而不会去在意具体的执行者,他们这么做,不等于替自己做嫁衣吗?
余京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后,朱瞻基摇着小脑袋,一脸痛心的解释道:
“你想的太简单了,东西是他们率先向世人展示的,是谁发明的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到时候,就算有少数知道真相的人想为你仗义执言,也会畏于亲王的权势而选择沉默!你单枪匹马,能斗得两位王爷吗?”
朱瞻基见余京低头沉思不语,继续火上浇油:
“不要心存侥幸,你初来乍到想不这些很正常,但以我对这两位叔叔的了解,此事不是可能发生,而是他们必然会这么做!如果你敢和他们叫板,他们也不会吝于对你出手!”
说完,朱瞻基做了一个抹脖子动作。
余京听懂了,这小子一顿忽悠,无非就是想把自己拉进太子阵营,然后自己一个人出力,好处大家分。
贼啊,不愧是以后当皇帝的人,自己以前太小看古人了。
一个小娃娃都能如此思路清晰目的明确滔滔不绝,可见古人丝毫不比现代人傻,那些在历史中有名有姓的人,也比百分之九十九的现代人都聪明。
以后得时刻保持谦虚谨慎了,收起作为一个穿越者的骄傲之心,不轻视何人。
尤其是在史书中留下名字的这撮人。
真正的大师,永远怀着一颗学徒的心。
易大师说的,果然是至理名言。
“那陛下那边……”
朱瞻基打断了余京的话:“到时候木已成舟,陛下不会替你鸣冤的,他老人家想要的是疫苗,至于谁造出来的并不关心,而且你觉得,我爷爷是会向着你,还是向着我二叔三叔?”
余京正了正神色,表示自己在认真聆听。
“那依皇孙看,我应该怎么办?”
“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要专心研制,早日拿出疫苗,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只不过,你在做这件事的时候,需要以东宫的名义。只有这样,我爹才能顺理成章的庇护你,以免你……”
说到这,朱瞻基放慢了语速,死死的盯着余京,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被!人!所!害!”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的威胁。
余京心中冷笑,前面倒是说的好听,摆出一副都是为你好的姿态,最后还是原形毕露了。
东宫的意思很明显,要么,跟我们混,事后好处一起分。
要么,就等着被汉王和赵王分尸吧。
而且话外之音是:除了东宫,没人会帮你,也没人敢帮你!
余京脸色阴沉,在他看来,不管是东宫,还是汉王赵王,其险恶的用心没有本质区别,都是想从自己手里抢功。
只不过东宫这爷两更要脸一点,会给你分一点残羹剩饭,不会做那么绝。
这是又想当biao子,又想立牌坊啊。
余京内心如寒风吹过般冰冷,皇家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心底善良的,都被埋进黄土了,剩下的,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自己,该如何选择?
他明白,虽然朱瞻基有吓唬自己的成分,但真实的情况,不会乐观到哪去。
余京很憋屈,也很失落。
这个世界,扒开光鲜亮丽的外表,内里都是血淋淋的,从古至今,盖莫如是。
这一刻,他仿佛看清了面纱下世界的真面目。
同时,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拿出几件好东西,就能得到应有的回报。现实,可能正好相反。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没有相应的实力,拿出再多的好东西,都会被强盗无情的夺走,然后他们还要对你赶尽杀绝,而你,只能眼睁睁的等死。
汉王和赵王,就是这样的强盗。
运气稍好一点,遇上一个要脸的强盗,无非也就是献出自己的所有宝贝,然后老老实实做一辈子别人手中的棋子。
比如东宫。
但做棋子,不代表从此就可以平平安安,而是随时都有被抛弃的危险。
后来的解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做了半辈子太子党,真正遇到危机时,为保朱高炽这个帅,被当成卒子丢弃,最后活活冻死在了锦衣卫诏狱。
真正的世界,从来都是残酷的。
尤其是每个社会权利顶峰的那一小圈子,更是鲜血淋漓,在这里,只遵循一条法则:
弱肉强食!
强者霸占一切!
弱者一无所有……
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才能守住自己应得的利!
这,才是真正的强大!
……
朱瞻基一眼不眨的盯着余京,长久的沉默中,他发现眼前的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人,似乎和刚才不一样了。
但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清,只是冥冥之中一种直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余京从沉思中醒来,看见朱瞻基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似乎是在等自己的答复。
余京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洒然一笑,平静的说道:
“多谢皇孙关心,不过……”
顿了一下,也如刚才朱瞻基威胁他的口吻一般,一字一字道:
“我”
“不
“需””
“要”
“!”
说完,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点茶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