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别人说这话,他们只会当那人是白日作梦!
但苏化云这般当世高手说来,则令人不得不思考,其实现的可能。
鲍平环起手,思索道:“既然厂督出马,定是能成的。”
“不过,此时正是秋高马肥之际,大蒙铁骑战力最强。”
“再过一月,迈过深秋,即是寒冬。”
“到那时,大蒙人人畏冬,铁骑自溃。”
“如此,也能为厂督深入敌后,减一分阻力。”
苏化云点头,冬天,确实是草原之敌。
到那时,想要集结重兵,想必没那么容易。
何况大雪龙骑,本就擅长雪冬作战,其马种银翘马,乃寒带培育之精品。
唯辽东温家有。
“此言善,正好,也等一等工部的军械。”
“待月后,即刻启程。”
北境风风火火,军士汇聚如蚁,六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前往龙门关。
来自安京、河东等地的物资,源源不断向北境运去,偌大的帝国,终是开启了恐怖的齿轮。
不过,本应主动承担此重任的南河域,却杳无音讯。
这令皇座上的女人,皱起眉头。
“张卿,为何不见南河域报备?”
“我朝自先帝仙去后首征,亦是哀师,俗话说的好,咱这哀兵,可是必胜的。”
“哀家不希望见到,此刻有人,不顾大局!”
其他地方较远,调配粮草显然来不及,但宣府镇周身三域,是一定要的。
大周富庶,先帝时各地多有盈余,储备充分。
这也是她放任苏化云北征的原因。
大周,打得起。
不过,此时南河域毫无响应,令她心情很不好。
这意味着,有人在起小心思。
不过,这回,她倒是冤枉了。
张明礼拱手道:“臣已派百里加急前去传那南河巡抚。”
说着,他皱起眉:“按理道,南河应该于前日收到政令才对。”
“怎可无消息?”
此刻,南河域。
洪流卷过,大地一片疮痍。
开封府半数被淹,粮仓冲刷得一干二净,幸存者躲过了洪水,却躲不过随之而来的饥荒。
饿殍满地。
大城尚且如此,何况外面无助的小城。
人心浮动。
不过,此刻的流民还未作乱,先帝威望颇高,他们还在期望着官府的救济。
然而,一周过去了。
什么都没有。
南河巡抚已经要把头发抓完了,面对城内残破拜景,无数张嘴在等他满足。
但储备的粮仓却空空如也。
此地多大水,若真是天灾,只需求援安京即可。
不用几日,治水官员便会前来,以及各地调来的丰厚粮食。
但现在,他望眼欲穿,却什么也没有来。
“大人,城内有人闯府库了!!!”
恍然的,南河大地上,一股股流民在聚集。
皆有牵头之人,手戴紫莲巾,领头者,更是穿木甲,持旗帜。
高呼:“当今大周,奸臣当道,把持朝纲!太子更是被强杀于安京!”
“如今上苍大怒,遣黄河龙王降下水来!”
“我南河乃龙起之地,若不是逆臣惹怒上天,怎会受如此劫难?!”
“弟兄们,拿起刀来!咋们去安京捆逆臣,献上苍,救南河!”
当然,这番话到底抵不上粮食的作用。
见一锅锅白米搭起来,人群的眼睛都直了。
“反逆臣者,全家,都有一碗米!”
一时间,群情激荡!
这一幕不断在南河上演,仅仅三天,便席卷开封、汝宁、南阳。
刹那间,三座大府,沦陷殆尽!
南河都司曾尝试组织卫所抵抗,然大洪之下,屯兵本身都缺粮。
有些卫所平日更是懈怠,多做些种植的勾当,和农户差不了多少。
这饿上一个星期,哪还顾得上什么忠君,全投了过去。
仍有精锐抵挡者,却也无用。
不仅无粮草,更关键的,是紫莲军中那恐怖的杀神。
纤弱的人影,深沉的斗笠,绣有紫莲的纱巾垂于脸前。
腰别细剑,手持,拔剑间。
瞬破铁军!
超一流高手插手战阵,若无制式军械围之。
便是屠杀!
流民如蝗虫般,每经过一地,不断裹挟,及至南河府下。
竟有二十万之势!
虽纪律杂乱,多是些青老年,有的甚至拖个裤衩,扛着支铁枪便来了。
但以三十成数,每一数都有紫莲军统领,倒也能出些模样。
南阳知府在城墙上眺望着,见人影漫山,虽是流民,却进退有度。
内心实属汗颜。
在他的旁侧,是南河卫指挥使张兆云,他道:“可有把握?”
南河府受大水波及较少,自然是能整备好城防的。
张兆云身披铁甲,下属亦是黑铁满身,平日勤加训练。
已是战力较强的卫所了。
但他并不轻松。
只道:“大人,若只是些扛上刀枪的农夫,为讨一口饭吃入流为寇。”
“我南河卫七千之众,倚高墙之利,自是无惧。”
“但观之其阵型,显然有组织可为。”
“那为首,下官曾听流军所言,乃武林绝顶强者,寻常刀枪,根本近不得身。”
“此仗,下官只得当,竭尽所能!”张兆云躬身抱拳。
知府咂咂嘴,喃喃道:“这么大动静,安京咋毫无反应啊...”
张兆云沉声:“大人,只怕,官道都已被贼人占了,咱这消息,传不出南河。”
“这里已是孤城!”
气氛一时凝固起来。
知府喘着粗气,左右走着,手直哆嗦。
良久,他突然一敲脑袋。
“张指挥使,你撑住了,咋们还有得救!”
却是他早年间与平阳知府相识,见他多养信鸽,便讨了只过来。
良久,城内鸽子漫天,往城外扑去。
不过,那纤瘦人影只是轻笑一声。
搭起长弓,接连数箭。
无一幸免....
不过,那隐藏的后门处,挑担的农夫悄然离去。
手上,赫然是平阳府信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