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安殿。
符行看着下方戴着白布,埋着额头的李纯刚。
两侧,垂眼满座。
静。
死一般寂静,鸦雀无声。
气氛如重水般压着人,喘不过气。
终究,还是张明礼先站出来说:“确定那人是苏化云?”
“是,张老。”
李纯刚淡漠的回道。
符行使着眼色,两侧侍者立即上去拉李纯刚。
纹丝不动。
李纯刚以军中将卫入朝,自然不是垂朽货色。
“臣,请殿下,主持公道!”
雄亮的音腔震颤大殿!
符行扶着脑袋。
这回,善终不了了。
他也非常恼火,为什么,偏偏就不能等我一个星期?
坐上皇权,很多东西顺其自然,便能发生。
但现在,他只是储君。
连太子都没当过。
但显然,李纯刚这架势。
不准备给他余地。
大伙们为了你的位置,尽心尽力。
现在,出了事情,你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现在就这样,那当了皇帝,还能记住大伙的情?
之前的李彭明,只是幕僚,符行暂且压得下。
但现在。
对方是货真价实的六部尚书,九卿之一。
是他能够坐上那个位置的强力保障。
“正庸不必烦忧,再过几日,便是你即位的时候。”
“我想,李尚书,也不会在意,苏化云,多活几日的。”
“臣,不在意!”
李纯刚仍跪伏着额头,毫无起来的意思。
你那叫不在意?
符行冷然笑道。
不过,他还是摆出悲痛的表情,道:
“那苏化云,确实太过无法无天!”
“目中无人,嚣张跋扈,母亲在世时,他确实做了些对大周有益的事。”
“但俗话说,功不抵过,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如此肆意妄为行事,视大理寺律法与无物。”
“要知道,就连吾,奉天之子,尚对律法,留有余心。”
“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也是吾,一直秉恪的信条。”
“更何况他苏化云,不过一个假的宦官弄臣罢了。”
“劳烦明日寺卿将苏化云近期的罪状写好。”
“明日,在朝堂之上。”
“诸位,就把那厮的罪令定了吧。”
“陈指挥使,元指挥使,你二人明日带鹤随卫、府前卫,自午门外等候。”
“若苏化云有任何异动,当场处决!”
“是!”
有人担忧道:“那苏化云,武艺了得,就连羽林卫...”
符行看着暗处那几道视线,摆手道:“吾已有应对,无碍。”
李纯刚大拜:“臣,谢过殿下!”
......
张明礼乘着马车,回到家中。
说实话,今天符行的表现,他是不满意的。
特别是调京师两卫。
他还只是储君。
而军队调令,只有皇帝才有,其他人,不行。
兵部司将官,五军都督府司统兵,但都无调兵之权。
唯有皇帝,可掌大周两百八十万精兵。
皇令所到之处,莫敢不从!
不过,今日,符行还是做了。
短期来看,为下属所拥护,若长期而言。
不守规则。
必被他人效仿!
他摸着胡子思索着,刚进大院,却见那张怀远红光满面。
张明礼老来得子,自然对其疼爱有加,饶是如此,张怀远倒没养成多少恶习。
就是喜欢逛花楼而已。
“远儿,今日发生何事?令你这般喜形于色?”
张怀远一看,鬼头鬼脑道:“爹,爹,我有很重要的事要与你商量。”
“哦?何事。”
“来,来,我带您去见个人。”
“他是我最好的大….兄弟,已经在会客厅等着了。”
张明礼立即警觉起来,以他的位置。
儿子自然不可能会有什么知心朋友。
必然有所图谋。
也罢,就看看,谁胆子这么大!
敢跑到家里来了!
于是,就造成了这么个局面。
会客厅里,两人大眼瞪小眼儿。
张明礼的脸色很难看,阴沉着脸。
苏化云倒是淡然,摆着茶盏。
“呼~呲溜,啊呼,呼~”
张明礼瞥着眼睛,“没想到堂堂苏厂督,也会怕茶,烫了嘴!”
苏化云放回茶盏,笑道:“苏厂督再怎么,也是人。”
“自然怕烫嘴的。”
“我看,苏厂督,并不太像怕的样子。”张明礼一甩袖袍,讽道。
苏化云满脸玩味,手指点着扶手。
“茶凉了,自然不用怕。”
“好!”张明礼一把拍向桌子,茶具震天响。
“既然苏厂督不怕,自然不用找张某作甚名堂,送客!”
苏化云轻笑,果然,一会儿,张怀远就进来了。
“爹,爹,别急啊,再和我兄弟谈一会儿,他有很重要的事和你商量呢。”
他赔着笑,稳着张明礼的手,就是不让他动弹。
“混帐东西!你在搞什么?你不知道他是谁?!”
张怀远尴尬的看着苏化云,见后者点点头,他的信心更坚定了。
“爹,我知道!儿臣起初也很气愤!”
“可….”
他竟然猛的跪了下来。
“爹!儿臣此前从未求过你,也从未要求过什么,就算您说为了避嫌,不准儿臣入仕,儿臣都坦然受之。”
“但,这回,儿臣真的求您了!”
“答应苏厂督吧!”
张明礼见对方痛哭流涕,不似受威胁,反而更似真情流露。
他叹了一口气。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爹,儿臣,可以,有后了!”
Ps:上章被禁了,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