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费紫云出现在了媚秀楼门口。
只见门外张灯结彩,好不喜庆。
看来这个田弘遇的办事效率还是蛮高的嘛。
费紫云自言自语地准备进入媚秀楼。
“公子请留步!今日本楼暂不营业,望公子见谅!”
媚秀楼门口的小二挡住了费紫云,抱歉地对她说道。
“不营业,为何?”
“公子有所不知,明日,户部周大学士将迎娶本楼柳姑娘为妾,今晚,本楼将布置打点一番,为柳姑娘筹备明日出嫁事宜。故,今晚暂停营业。”
呵呵,这还搞得跟真的一样。费紫云心说。
“本公子正是为此事而来,因为本公子是柳姑娘表兄,算作娘家人。怎么,连柳姑娘的娘家人都不让进?”
费紫云调侃道。
“这……”守门的小二犹豫不决。
“哟,是费公子呀,失礼失礼!”门内的迎门女仆听见争吵,侧头一看,见是费紫云,急忙出来笑脸相迎。
“怎么?连我也不让进?”费紫云在这名女仆面前,完全就是祖宗。
“唉呀,瞧您说的,哪里话?公子快请进!”女仆连声说道,回头责怪地对小二说:“去去去!”
进入楼入,四处贴满大红双喜字,红色的灯笼将整个厅堂照得红彤彤的。
“柳姑娘、陈姑娘,费公子来啦!”女仆对着楼上高声喊道。
陈圆圆从一个房间探出头来,招呼费紫云:“公子快上来!”
费紫云快步上楼,进入了房间。
房内,柳如是一身新娘装扮,凤冠霞配,好不惊艳。
大明有史以来,不论皇室还是民间女子出嫁,均可着凤冠红妆。
这是马皇后当年所下的懿旨:大明女子无论富贵贫贱,嫁作人妇,皆可着皇室正服,凤冠霞配!
一群年轻漂亮的姑娘围着柳如是,对着凤霞婚服,欢喜地东摸西看,眼里满是羡慕。
“好姐姐,你的命真好,马上就要脱离苦海,去当富贵之家的女主了。”
“是呀,到时可别忘了咱们这些姐妹们。”
“有机会的话,也给姐妹们介绍介绍如意郎君……”
一群姑娘七嘴八舌地对柳如是说。
“姐妹们放心,肯定不会忘记你们的。”柳如是回答到。
“表兄!”见费紫云入内,柳如是羞涩地打招呼。
“表妹今日好漂亮,婉若天仙一般。”费紫云微笑着调侃道。
柳如是娇羞地低下头。
“今晚表兄来,是安排你明日出嫁事宜。表兄代表娘家人,亲自将表妹你送到周府,娘家礼节,均由表兄代劳。”
“有劳表兄了。”柳如是客气地说。
“哇,柳姑娘,你表兄好帅,不知能否给大家介绍一下?”旁边一位姑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你想得美,人家早就心有所属,与陈圆圆姑娘双宿双飞了。”旁边有姑娘答腔,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陈圆圆挤过人群,倒也不害羞,对大家说道:
“好了,姐妹们都散去吧,今晚费公子与柳姑娘兄妹之间还有要是相商。”
“是你有要事和费公子相商吧,哈哈!”旁边的姑娘笑道,又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去你的,看你这张嘴,难怪没人敢要你。”陈圆圆嗔怒道。
众人嬉笑着离开了柳如是的房间。
“今日周大学士来过了,略略高议了明日迎娶事宜。”柳如是对费紫云说。
“那我的身份呢?”
“我已告之他,你是我表兄,老鸨此次之所以答应得如此爽快,全靠表兄你帮衬。”
“嗯,那就好。明日,我从田弘遇府上携带一部分随从,送你嫁到周府。”
“多谢费姑娘!只是,往后我深居周府,如何找寻机会与两位会面商议、共谋大事?”
这位表面柔弱、内心刚烈的女子,虽为艺妓,但却满腔家国情怀,自上次与之商议这后,她便一直惦记着此事。
费紫云对此颇为感动,心说:如若将来大明雄霸天下,这样的人该算作是功臣勋贵,届时务必向皇上奏明,使其按功行赏才是。
“姑娘不必担忧,以后我会派遣田弘遇府上的锦衣卫,随时向你传递消息。”
“你嫁过去之后,正常争宠即可。一旦有机会,便向周大学士申请,在南京上元集市为我安排三五间当市的铺子。”
“同时,让他在课税局为我谋个差事。”
“到时,我再设法替陈圆圆赎身,等咱们的商铺正式开张营业之后,你便时常以探望表兄为由,到商铺中与我们相聚。”
费紫云向柳如是作了一通安排之后,自己也陷入了沉思。
柳如是及周大学士这边的事情应该八九不离十,可是目前还有两大难题需要解决。
一是如何完全掌控田弘遇,使其手下的锦衣卫能为自己所用。
第二便是如何将陈圆圆赎出媚秀楼。
对于田弘遇,为他儿子治病,换他点银子花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光靠几粒药丸,肯定是无法掌控他的,必须设法牵住他的牛鼻子才行。
而对于陈圆圆,同样有难度。
此次已依靠田弘遇的威望,责令老鸨放手了柳如是,如果再用同样的方法怕是不妥。
毕竟五次三番要田弘遇出马,那别人岂不是成了自己的马仔?堂堂国丈岂会心甘情愿替自己卖命?
况且,媚秀楼就靠着柳如是和陈圆圆这两大名角支撑台面,如今已经弄走了一个,要是自己还想把另一个也弄走,那老鸨岂不要同自己拼命?
想到这些,费紫云顿时心烦意乱,但又不便于在两位姑娘面前表露出来。
她早早与柳如是告别,然后进入陈圆圆的房内,要了一些酒菜,与陈圆圆一起边吃边饮。
自离开柳如是的房间之后,费紫云便一言不发。
陈圆圆也察觉出了费紫云心情的变化,但又不便于询问。因此两人不言不语,只顾饮酒吃菜。
所谓酒入愁肠人更愁,不稍片刻,费紫云便感觉头重脚轻,浑身飘飘然。
陈圆圆将其扶到自己床上,为其解衣,扶其入睡。
约莫到了三更时分,费紫云从梦中醒来,感觉口渴难耐、头疼欲裂。
她没有惊动旁边熟睡的陈圆圆,轻轻起身,一口气喝光了一大壶茶水。
外面正好传来三更锣响。
费紫云想起明日一早,还要向田弘遇讨要锦衣卫,护送柳如是出嫁,于是决定马上返回田府。
夜,非常深沉。
费紫云快步返到田府门外,大门紧闭,府中上下正在梦乡之中。
此刻叩门显然不合时宜,于是她循着围墙,绕到后院的位置,施展轻功,飞身跃入院中。
院子里一片死寂,没有半点声响。
费紫云摸黑寻路,不想竟走到了田弘遇一房小妾房间的窗下。
正当她准备迅速离开时,突然听见房内传来低声说话的声音。
好奇心驱使,她停下脚步,屏气静听。
“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头?”一个女人的声音。
“等我攒够了钱,便带你远走高飞,还望娘子暂时忍耐。”一个男人的声音。
“忍忍忍,妾身已经忍了近两年了,还要我忍多久?”女人生气地说。
“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入住田府的那位公子?”男人说。
“给小少爷治病那个?”女人问。
“正是!”
“那又如何?”
“不知那位公子是可来历,平日行事诡异,但出手异常阔绰,我想从他身上下手,应该可以筹到不少银两。”
“可是,怎么才能将他的银子搞到手?”女人问。
“放心,我自然有办法。”男人说完,两人不再说话。
随后,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奇怪的声响。
听完这段对话,费紫云疑惑不解。
那个男人的声音,确定不是田弘遇。
而对话内容显然直指自己,要从自己身上搞银子。
这个男人是谁?管家?不像!
费紫云在脑海中快速搜索……
秦风!费紫云差点惊叫出来。
不错,这个男人的声音正是田弘遇偏将秦风。
好啊!看你俩干的好事,竟然还敢惦记我的银子。
可是此情此景,当如何处置?
费紫云突然没了主意。
但是她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