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的周?公和大多数人一样,对于药尊和他的药庐充满着各种好奇心。于是命运总有安排,让他在一次游历中,真的遇见了药尊。
那天他找到药庐时,别提有多兴奋,更别提这间药庐还真就住着药尊本人!
只是门开之际,屋内还坐着另外一人。
魔尊。
周?公剑已在手,却被药尊拦了下来。他这才冷静了些,本来是怕这魔族要伤药尊,再看之时,意识到是药尊在为魔尊上药。
他有过疑虑,也当然知道药尊和药庐的规则,可要救魔族之人,还应该慎重考虑。
于是劝了两句之后,听到药尊说:“既然找到了就是有缘,能帮我把院子里晒的药磨一下吗?”
这句话犹如化雨春风,和煦轻柔,周?公之后的话全憋回了肚子里,并且非常配合得去磨了药。
但他仍然担心魔族之人心怀歹意,所以他不仅磨了药,还住了下来。
起初他不明说,独身一人睡在不远处的林子里,天亮了就去药庐,天暗了就进林子。
过了三日之后,清晨一大早,周?公一睁眼,便听见那个轻柔的声音从树下传了过来。
“你若是短期内不想走,我那儿还有地方,可以挤挤。”
周?公惊得从树上掉了下去。
等他站起来,对上的一副笑意盈盈的脸。
他越过药尊肩头看向后面的药庐,然后轻轻哼了一声。
药尊随着他的目光回头,立即便明白了,他笑道:“多谢关心,那位不会害我的,他是我朋友。”
周?公明显吃惊了一瞬:“和魔族做朋友?!”
药尊又笑:“什么族在我这里无关紧要,最主要的是,有缘。”
周?公沉默下去,他觉得自己挺可笑的,人家是朋友,自己则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犯得着好心泛滥,上杆子保护人家嘛!
越想越觉得可笑,他决定还是走了好!想到这的时候,脚下已经开始挪步,他想说句再会,却被人抢了先。
“我觉得和你也有缘,要不要交个朋友?”
周?公脚步刹住,回头的时候,魔尊已经从药庐出来,走到了药尊身后。
毕竟是个救人的,药尊永远像是站在阳光下,暖洋洋地挂着笑,他说:“在下无涯,多多指教。”
魔尊倒是不爱笑,他就立在那里,被无涯的暖光烘烤着一半身子,但他还是开了口:“魔尊,涂曳。”
……
“这就是我爹手记中记下来的,他们三人认识的过程。他还在后面写——每每想起,仍是觉得匪夷所思。”
周已成茶已热好,说到这里,莞尔一笑。
“我爹有写随笔的习惯,他喜欢把一些事情记下来。我识字以后,就喜欢翻出来看看。从第一本往后看,就像站在我爹身边,看着他经历那些事情。后来有一天,那些笔记突然不见了。”
周已成停了片刻,褚庭岚并没有打断他。
“我说了,我不想去揭我娘的伤疤,所以我都是偷着看的。后来知道,我娘发现了,所以把那些笔记都收了起来。”
褚庭岚想了想,道:“你爹认识药尊和魔尊,这不是什么秘密吧?”
“没有刻意隐瞒,不过也没人刻意关注。”周已成道。
“那我觉得,我的猜测多少还是沾点儿边的。”
周已成看过去:“什么猜测?”
褚庭岚道:“我今天还听到了一件事,魔族之所以找药庐,是因为云珼的某件东西被人带了出来。而涂兮说,当年能进云珼的只有三个人,药尊,魔尊,还有你父亲。”
周已成皱了一下眉,思索了片刻:“云珼我确实只在父母的谈话中听过,我爹的笔记中从未提及。说起来,我爹的笔记中大多都是他们三人游历山川发生的趣事,只可惜我娘收的太早,还有几本我没看到,也许那里面是有写到关于云珼的事情。”
褚庭岚道:“我是怀疑,尚华派之所以要找携月山庄的事儿,是因为他们勾结魔族,为了魔族探察云珼而来。所以就算现在尚华派没了,成壁钦成魔,早晚还是要来携月山庄的。”
周已成笑了,道:“这不是早知道的事嘛,我有准备。庭岚这次不也是怕我有麻烦才来的?”他顿了顿,瞥了瞥嘴,“哦不对,庭岚是为遥知而来!”
“成兄……”褚庭岚无奈搓了搓眉头,又正色道,“我是怕,之前只是探查。如今成壁钦成魔,又有了一只上古妖兽伴在身边,魔族倾巢而出,再来,可就不是只在门口叫嚣那么简单了。”
“不怕不怕,不管不管!来了再说!”周已成又懒散起来,“成壁钦不是还在瑶漓仙居守着呢么!”
说完又觉得这句有些事不关己的冷漠,轻咳了两声,又接着道:“黎叔叔一直在关注魔族动向,只要瑶漓有动静,东堂宗就会立马出手,我这边自然也有他庇护,不用担心啊,不用担心!”
褚庭岚默默叹气,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先从扎马步开始教这位庄主大人!
“总之,魔族这次肯定会将当年和云珼有关的人都查个遍!你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褚庭岚说地义正严辞,换来周已成一句:“反正睡不着了,喝茶多没意思,要不咱们换酒吧?!”
褚庭岚:……
…….
也许是酒喝多了的缘故,褚庭岚回房刚躺下,梦魇就来了。
可这一次,他的心境居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的梦里不再只有河边的两人,那两人今日抚琴起舞的时间犹为长,他便把视线慢慢转向了身后。
那里站着一个人,红衣白狐裘,黑丝千垂,抄手而立,望着他笑。
褚庭岚喃喃叫出他的名字,向他走了一步,周围的场景便天翻地覆起来。
凌厉风雪肆虐,遥知的身影挡在风雪对面,他的身后,立着寒舍。
褚庭岚艰难地移动着双脚,明明已经离遥知很近很近,可他的脸仍然模糊不清。
他们对立而站,遥知突然伸了一只手,指向檐下的雪地。
他说:“这是我的名字,你要记得快些看。”
褚庭岚随着他的指尖望过去,眼前却只有花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