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轮到涂兮不说话,成壁钦掏起心来:“不知涂将军知不知道,魔心是魔尊一部分神识,所以我自从吞了魔心之后,便能窥得一些当年之事。”
涂兮看过去。
“这些事,我连张子虚都没说过。只是当年轻信张明偃,告诉过他。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没人知道了。”
涂兮道:“你想说什么?”
“我真的是为了魔族!留着我,我可以将魔心知道的事都告诉你!”
涂兮不想废话,挑了张椅子坐下,摆出一副等着听他说什么的姿势。
成壁钦便开始说:“我知道魔族要找什么,我知道张子虚和魔族勾结在找什么,”说到勾结二字,成壁钦顿了顿,突然觉得有些不妥,他看涂兮,对方没反应,他也只好接着道,“你最近带人一直在找药庐找线索,而我派人寻山搜山,找阙姓之人,目的和你是一样的。”
“被我砍了的那个小将军,提起过阙姓,确实想问你来着,一生气忘了,你现在说说,这个阙姓是什么意思?”
砍了……
成壁钦记得,他之所以派了那位将军,是因为他在魔族威望极高,本身也很厉害,最主要的是,别人叫他魔心主,而那位将军愿称他为魔尊!
魔族失去魔尊数年,无人带领,理事将军涂兮则一直压着众人待在魔窟,不许祸世!众魔族要他当新魔尊,他也不肯。
而这位将军恰恰相反,他过腻了暗无天日屈身守分的日子,要反之心早早就有,魔族里不乏与他同心之人,这些人在这位将军带领下,都叫成壁钦一声魔尊!
他享受习惯了,便不想再改回去了。
可刚刚涂兮说什么?砍了?
成壁钦让自己镇静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云珼之人确实没有全灭,有阙氏一族,曾经世代守护云珼皇室。当年那一战,云珼国主用尽仙力,自知命不久矣,便让阙氏一族带着那东西,离开了云珼。”
涂兮手指敲着扶手,心里感叹怎么瑶漓的人都跑了,连个沏茶的都没有,他开口问:“你还知道什么?”
“知道云珼之所以会大败,是因为脱离蓬莱太久,岛上的人半仙之体慢慢削弱,会变得与凡人无异。所以云珼国主答应要借东西,最后却反了悔……”
涂兮愣了一下:“这你怎么会知道?不对,魔心,这魔尊怎么会知道?”
成壁钦答:“我与魔心共存,感官感受皆是一体。所以……魔尊是召了大魔之后才知道此事,他改变过主意的,可大魔太强不受控……他并不是献祭,而是自愿和大魔一起被关进月华法界的……”
涂兮眼睛眨了一下之后闭上,两片唇微微开合,细弱轻柔的吐出一句话。
“你终究是个心软的。”
心软到担不起魔族二字。
太轻太轻的一句,成壁钦自然听不到,他自己接着说:“我其实还知道阙氏一族第一次隐匿的地方,只可惜去了一次,他们起了戒心,再去已经荒山一片,不知道搬去了哪里。”
“所以你才让人用最笨的方法一座山一座山的找?”
“都是为了魔族。他们用云珼的仙障之法藏匿,而魔尊知道打开仙障的方法,只要能再次找到,魔族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有些矛盾,”涂兮道,“既然云珼仙法将尽,那东西他们为什么不留着自己用?让阙氏带出来干什么?”
成壁钦思索了片刻:“这个……确实不知,魔心没有关于这方面的。但我可以肯定,那东西还在!”
涂兮不置可否,虽然成壁钦的做法他不赞同,但毕竟目的是一样的。若是那东西真的还在,那就不仅要找回魔尊,还要改变魔族命运!
这些年,涂兮虽然不让魔族之人出魔窟,但他自己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魔心。他还期盼着有朝一日,月华法界大开,他能带着魔心去把魔尊寻回来。
那日在四兽谷发现魔心之时,他便想着,也许时机到了,魔尊在指示他,该去接他了。
成壁钦今日所说,让涂兮更加急迫,如果魔尊当年不是献祭,那只要月华法界大开,不用魔心,魔尊就能自己走出来!
想起了一些往事,涂兮走神了半刻。成壁钦见他始终呆望着一个方向不说话,便没再接着说,只在一旁等着。
不知等了多久,涂兮终于突然起身,伸了个懒腰,他瞥了一眼一直站在身旁的成壁钦:“乏了,今日先说到这儿吧。寻山的人有消息了,通知我。”
说完便往殿外走,出了殿门才想起来什么,又回头道:“不至于,我也没说要杀你。你那潜也没死,不过本体那么小,不好找,你自己在山里翻翻看吧!能不能救回来就看你自己的了。”走了两步又补上,“瑶漓的事情,你尽快,东堂宗现在不来人,不代表一直不会来人。”
这次终于说完,涂兮慢悠悠晃下了山。
成壁钦望着那个背影,手慢慢抚在了胸口。
“融合的再好一点,我还会知道的更多,或许,还有魔尊的法力?”
他轻笑一声,朝瑶漓后山而去。
……
褚庭岚回到携月山庄之时,是个大半夜。周已成睡得正香。但这并不能阻止褚庭岚的迫切和好奇心。
所以,周已成是被自己的门板震醒的……
门板拍在墙上咣!的一声之后,褚庭岚才意识到自己干了点啥。
他盯着被震下床的周已成,弱弱地道:“……是不是有点儿晚了?”
周已成从震惊转为幽怨,没吭声……
“那我先出去了,你继续睡……”
褚庭岚拉着门往外退,眉头却微微皱着,眼睛盯着周已成,一直到剩了一条缝,那双眼睛还在!
周已成:……
“行了,我已经醒了……进来吧。”
门板又是咣的一声!
褚庭岚嘿嘿陪着笑,放轻手脚关了门。
周已成明了烛火坐在桌边,热上了茶。
“刚回来?发生什么事了啊?这么着急找我?”周已成说完突然想到,“遥知找到了?!”
褚庭岚摇摇头:“没有。”
“那你这是怎么了?”
周已成料到绝对有事,所以热了满满一壶茶,却没想到褚庭岚一开口,问出的竟然是:“周前辈去过云珼,认识药尊?”
周已成先是一愣,又很快继续摆弄起茶具来。
“认识药尊我知道,云珼嘛,我不确定。”
“不确定?”褚庭岚疑惑。
周已成道:“嗯,不确定。我说过,我爹把自己封起来时,我四岁,有什么事情也不会和我说。我只记得,他跟我娘时常为了一件事争论,提及过云珼二字,但具体内容我是记不清了。”
“我爹走后,我娘对于过去的事情只字不提,我清楚,便也不会去掀她这道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