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平看着这些青烟,不知不觉间,眼眶湿了,视线已变得模糊。
他想起从前,自己上山割草,师傅清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生火做饭,他老远便能看到石屋里升起的青烟,那些青烟像是师傅的身影,青烟所在就是他的家,不管离开多远,只要看到那些烟,他的心里总是暖暖的。
石屋里已没有那个苍老的身影,青烟也比从前浓烈很多,顺平知道,那里已不是他的家,他已没有家。直到这时他才悲哀的发现,原来自己那个所谓的家并不是这个石屋,而是那个老人,有那个老人的地方才是家,老人不在了,家也就不在了。
泪水模糊了双眼,他已不再用望远镜看,不知什么时候,乔欣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她递过来两张湿纸巾,这两天没有下雨,接的雨水用完了,为了不浪费从沟底背来的饮用水,他们只用湿纸巾洗脸。
接过湿巾,顺平连忙擦了擦眼睛,这是个倔强的少年,他不想让乔欣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可是乔欣又怎会看不出来,她只是假装没看到,拿起望远镜看着石屋,良久良久才道:“你觉得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来砍树的。”简单的四个字道出了顺平的猜想。
“砍树,你怎么知道?”
顺平道:“你看他们没人拿着一把斧头,又到了这树下,肯定是要来砍树的了。”
乔欣思索着,缓缓道:“我四叔怎么知道这里的秘密,可是,他又为什么要砍树呢?”
顺平恨恨道:“难道是廖小志让他砍的?”
乔欣立马否认道:“不会,我四叔和廖老师素来不和,而且廖老师砍树是因为他已得到了菇油,我四叔什么都没有得到,他砍树却是为何。”
顺平道:“他若知道砍树有多大的危害,他就不会砍树了,你应该告诉他。”
乔欣喃喃道:“不,他如果已经知道这棵树的秘密,那就不用我告诉他,他也早知道了。”她像陷入了沉思,话说得很小声。
顺平道:“每个人都是有理由的,廖小志想得到石莲是为了钱,你爷爷是为了名,可是你叔叔,他总不该是为了出名而砍这棵树吧,会不会是你爷爷让他这么干的?”
乔欣重重点头,她忽然觉得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她想了很久,乔老四没有来过这里,也没有参与制造石莲,熬炼菇油的事,但是他知道这里的位置,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告诉他这里的一切,这个人会是谁?只能是乔伯兴,可是乔伯兴并不想毁了这棵树,乔老四又是发了什么疯呢?
二人正想着,只见屋中几人已经出来,没人拿着斧头,锯子等工具上山,顺平的猜想得到证实,这些人并不是来守护这棵树,而是要砍掉这棵树的。
“他们真的去砍树了,你要怎么办?”乔欣问顺平。
“我答应过师傅,无论如何也要守护好这棵树,哪怕付出我的生命。”简单的回答,越是简单的话越是有力,越是坚定。
我问一下四叔,问问他到底要干什么。
乔欣拿出了手机,拨了电话,信号不好,杂音很大,播出去很久才听到一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其实她根本不用打,要是能打通,洪教授也根本不用去报案找人了。
二人一惊之下,回洞里叫醒了饶向阳,向阳道:“不管什么理由,这棵树绝不能让他们砍掉。”他说着便从一个包里抖出来三把手枪,他们一人一把,走出山洞,只见三条狗也跟了上来,顺平怎么赶也赶不走,好似知道顺平要去干很危险的事,乔欣灵机一动便有了办法,她用皮革将狗腿都包了起来,这样能避免它们接触到地面。
就这样,三人三犬迅速下了山,跟在那几人身后上了山坡。
爬到山顶时,太阳已升起老高,温度也高,乔欣满脸都是汗珠,三人来到树下时,正见乔老四坐在一旁摇着蒲扇,那是老花匠的蒲扇。另外六人正每人操着一口斧头砍树,他们砍得甚是卖力,只是那树似乎极为坚硬,六人从六个方向开砍,此时也没见砍得很深。
乔欣叫道:“四叔。”
乔老四仿佛知道这些人要来,丝毫没有惊讶,只是站起身来看着乔欣三人,他本不是特别胖,四肢并不粗,只是肚子太大,走路的确有些吃力,此时站在山坡上看着这三个年轻人,脸上表情很是不耐烦,摇了摇蒲扇道:“我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今天我把话说明白了,我要砍掉这棵树,谁也别拦着我,听到了吗?”
听了这话,乔欣先是一怔,她与这位叔叔相处时间不长,一向都见他笑眯眯的,难得见他这样板着脸,说话也从没有这样硬气过。
乔欣喘着气,拿帽子扇风,仰头对乔老四道:“四叔,咱们这是干嘛呀?为啥要砍树,我爷爷可是不赞成砍树的,您知道砍这棵树有什么危害吗?”
乔老四没好气道:“今非昔比了,如今,他老人家如果还在的话,只怕也会和我一样赞成砍树的,至于你说的那些危害嘛,我知道的。”
“你疯了,你知道你还砍?”顺平见他们砍树,心下着急,忙出口斥责。
“哈哈哈…”乔老四被人这样一说,不怒反乐道:“我疯了,我疯了…哈,是啊,我的确是疯了,这么多年来,我辛辛苦苦地工作,忍气吞声,就想活得体面一些,不想让人说我是废物,说我没出息,现在我就要做点事情给你们看看,我他妈的不是废物,我要是疯起来,所有人都会怕我,所有人都得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