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平从山里回来时,正见乔欣蹲在地上研究那些山下捡来的碎屑,她弄了很多瓶瓶罐罐,装了一管一管的药水,时而皱眉叹息,时而摇头不语,见顺平站在洞口便问:“回来了,有什么事吗?”
顺平刚刚是跑过来的,喘着气道:“乔院长进山了,我在那边山头上看见他了。”
乔欣停下手头的工作,站起道:“他怎么来了,你没把他带来?”
顺平皱眉道:“我也是老远看到的,他们有六七个人,还在山那边的坝子里呢,我看他们来得不正常,过来问问你,要怎么办?”
“不正常?怎么不正常了?”不知什么时候,向阳出现在顺平身后,他的左臂本是被子弹打穿的,一直用绑带吊着,现在他已经解了绑带,只是依然活动不便。
顺平道:“他们来了七个人,除了乔院长,另外六人都身材高大,穿着苗人的衣服,我看他们那神气可凶了,每人还带着一把斧头,又不像是进山砍柴的。”
乔欣思索着什么,缓缓道:“自然不是来砍柴的,他怎么会来这里?还带了这几个怪模怪样的人。干什么的呢?”
向阳接道:“这么奇怪的人,带我去看看。”
“好,跟我来。”
三人沿着山岭一路西行,身后还跟着两条狗,穿过林子,果见几人正缓缓向山下的坝子走来,乔欣拿望远镜观察,口中喃喃道:“他们的目标是鬼凤秋,还是冲着鬼凤秋来的,四叔又没有来过,怎么知道这里?”
向阳也在看,他在观察那六个大汉,只见他们都是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个个身着布衣马褂,露出黝黑的胸膛,衣裤上绣着些花花绿绿的格子,看来倒是好看,脚上蹬着布鞋,腰间都别了一口斧头,走路时步履雄健,甚是威武,几人也不说话,只是板着脸,看来果然很凶,这样的人,只怕任何人见了也要给他们吓住。
乔老四走在前头,肩上背了个小包,迈着小碎步,他本有些胖,看来走得有些疲惫,不一会儿就用手擦汗,时不时抬头看前方山顶的大树。
乔欣收了望远镜,坐下道:“我四叔带那几个怪人是干什么的?”
向阳接道:“看到这几个人,倒让我想到十几年前的一件事。”
顺平听了这话,立马来了兴趣,他最喜欢听别人讲那些奇闻轶事,这两天听向阳讲了不少,看向阳又要开讲,赶忙问道:“十几年前,什么事啊!”
向阳道:“大约在十五六年前,那时我也才十几岁,还在上初中吧,时常听人说,神木县出了一个叫做‘丛林十三鹰’的组织,他们其实只有十三个人,他们是强盗,也是杀人犯,时常干些抢劫杀人的勾当,作案之后就躲到森林里,县里的公安多次进山都没有找到他们。”
顺平打断道:“哦,这几个人就是那些什么十三的杀人犯?一直躲在山里吗?”
听他发问,向阳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他们当然不会一直躲在山里,毕竟抢了钱还是要拿出来花的,后来民间就把他们描述成为杀人吸血的恶鬼,只要听到丛林十三鹰的名字,小孩都不敢在半夜里哭呢。”
“后来呢,怎么消声敛迹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乔欣也凑过来听他讲,这时冷不丁发问,打断了向阳的话。
“后来,十三鹰在一次抢劫时落入了警方的陷阱,双方一场枪战,十三鹰被击毙了五人,逃走了八人,从那以后,他们再没有现身,有人说他们全部受了中伤,再不能为恶。也有人说,他们已有了足够多的钱,躲在什么地方享福,反正再也没听到关于十三鹰的事,但是他们的故事却一直在民间流传。”
“哎,向阳哥,他们逃走了八个人,怎么这里只有六个人啊?”顺平疑惑道。
向阳道:“是不是十三鹰都还不知道呢?如果是他们,八个人来六个也挺多了,这些人年轻的时候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只是不知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顺平惊道:“会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呀。”
乔欣道:“我看不像,不然我四叔应该会给我打电话的,他怎么会和这些人走到一起呢?先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三人正说着话,山下几人已经走到山口,只见几人聚首商量了一下。竟直接迈步朝石屋走去,不一时便消失在林中,乔欣转身道:“他们果然是冲着那棵树去的。”
乔欣一直在看着,那一行人走不多时便出了林子,正站在石屋前的坝子里看着那些死尸,指指点点不知说些什么,乔老四等人并未停留太久,绕过那片淤泥,他们径直往山上走去。
到了树底下,也不见乔老四有什么动作,他站在树下沉吟着,身后六人也如石塑木雕一般站着。
七人站了良久,这边顺平却已等的不耐,他手里没有望远镜,但是他目力极好,虽然隔得甚远,却也能看个大概,那几人并没有什么动作,只呆了片刻就在乔老四的带领下走了。
下了山,七人并没有去别的地方,他们来到顺平的石屋,在门口放下了行李,不一会儿,石屋顶的烟囱里就冒起了青烟,看到这时,乔欣三人都似有些蒙了,看他们那意思,倒似要来这里接替老花匠一样,顺平小声道:“这些人,难道在那屋子里生火做饭吗?”
向阳嘿嘿笑道:“兄弟,你恐怕要失业了。”
乔欣道:“是在做饭,那模样,今晚应该不走了,可是,在那种地方住,我还不如躺在森林里等天亮,怎么吃的下饭哦。”她说着还扁了扁嘴,显得极为厌恶。
向阳接口道:“若真是十三鹰那些人,只怕杀人吃肉也不在话下,区区几具尸体又怎能恶心到他们。”
讲到吃的,顺平也觉得饿了起来,肚子饿的时候,他才不管会不会失业,看了看天色道:“看了他们那么久,天都快黑了,咱们也弄点东西吃吧。”
没人理会他,这俩人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着石屋,顺平讨了个没趣,自去做吃的,对他来说,再重要的事也得吃饱肚子再说,别人在做饭吃,没理由让自己饿着肚子看他们。
乔欣与向阳直看到半夜,等到那一点微光在屋中熄灭,也始终不见石屋中有什么动静。
山里的清晨不再像从前那般热闹,没有鸟叫,顺平也习惯性的早起,每天都是他负责准备早饭,乔欣与向阳还没起来,他拿了望远镜翻过偏崖,只见石屋顶上又冒起了青烟,青烟从四面涌了出来,把石屋淹没在青烟里,顺平知道,那些人在石屋中生火只怕并不容易。
因为顺平储存的干柴都被廖小志熬炼菇油时烧光了,这些人用的柴应是刚从山里捡来的,湿柴难燃,所以才会有那样浓烈的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