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三年时光,赵信也摆脱了那稚嫩的体型。
这三年,赵信没有走出过都城,但是,整个世间,到处都是他的传说。
在西陵运作之下,一种言论,也在世间疯传。
从一开始所有人的不屑一顾,到如今,此番言论,在除却唐国之外,世间人,都已经将信将疑。
那就是赵信乃冥王之子。
赵信天资,真不当为人间所有。
一招开悟,便入洞玄,而后下山半年,踏入知命。
从踏入修行到造就一部传奇用时都不超过一年,若他是神明之子,世间之人自然更愿意接受。
被一个妖孽镇压一个时代,跟被神明之子镇压,概念完全不一样。
当然,对于西陵的动作,唐国,书院却是毫无表示,在他们眼中,这是夫子的一种默认。
这才是这种流言被逐渐广泛接受的最主要原因。
书院二层楼即将大开。
再收弟子,有着光明之子名头的隆庆皇子,为进入二层楼,开始着手准备。
与赵信同为生而知之者,也携同昊天分身,自渭城出发,前来书院。
“老师,或许,又快到我下山的时候了,给了他们三年时间,但愿这一次,不会让我失望。”
后山草屋之内,李距泡着浓茶,赵信与夫子以尊序落座。
赵信品了口茶后,缓缓开口。
西陵刚有将赵信污蔑为冥王之子苗头的时候,夫子就已经知晓了。
而后他也通知了赵信。
不过,师徒二人一合计,干脆就如了他的愿。
赵信需要在战斗中成长。
然而放眼天下,放眼整个昊天世界,如今还能给赵信起到历练作用的,实在不多。
能够在人间行走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五境之上,被夫子所限,不得脱离山门,行走世间,更不能插手凡俗之事。
夫子不可能主动去解除这个限制。
而要利用他们,作为赵信的磨刀石,就需要给他们一个合理出山的由头。
斩杀冥王之子,这个由头,就很不错。
可以说,西陵这次的算计,正中师傅二人下怀。
若非西陵这番助攻,夫子还真挺苦恼,如何让不可知之地那些隐居修行的老家伙胆敢撕毁与自己的约定下山。
三年时间,以赵信天资,在知命境界,走了很远很远。
但是,他的积累过于雄厚,哪怕实际战力增长很多,境界也有提升,修为却未曾突破多少。
三年,赵信仅仅从知命初境,抵达知命中境罢了。
闲暇之余,能够跟赵信过招的,却只有君剑和李距二人。
赵信知命初境时候还好,君剑也是个喜欢战斗之人,只要赵信去找,他必然应战。
然而赵信抵达知命中境之后,君剑就有些躲着赵信了。
这个混球玩意,他实在是跟他没得打了。
手段诡异,层出不穷,而且不过是小境界破镜,那实力增长高的吓人。
初境时候,君剑还能跟赵信有来有回。
中境之后,跟赵信打那就是单方面找虐。
君剑喜欢打架,不代表他喜欢被虐。
至于李距,打架他是学了点,但是,跟赵信战斗,却是赵信越打越不想跟李距打。
那无距神通,赵信连衣角都摸不到。
用精神空间,将李距拉进去,双方也就是平局收场,赵信打不中他,李距,也打不中赵信。
念力一道所化的精神空间内,赵信能够抵达伪无距的程度。
后山生活,有余蝉,赵信不感寂寞,然而,隆庆即将到来,这方世界的真正盛世也将展开。
距离夫子登天化月,也越来越近,为了疼爱自己的老师,为了书院后山的一众师兄弟们,也为了自己所爱之人不会如同原轨迹一般,脚裸被废,赵信必须变得更强。
夫子看向赵信的眼神中有的只有欣慰与感动,那件事情,他并没有跟赵信提起过,就连李距,都只是知道个大概,他不清楚赵信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他知道,赵信如此急切的提升实力,是为了什么。
“世人都说,夫子很高,高山仰止难以企及,我也觉得,放眼昊天世界,本就无敌,就算是天塌下来,为师也能顶住,也该由为师去顶住,若是到时候真的没有做到,也无需苦恼,更无需自责。”
夫子言语中的隐晦含义,赵信也听出来了,为了个自己缓解压力,但是,赵信听到这番话却是有些微怒:
“天若是真塌了,你怎么顶,一个人,如何能顶?拿命吗?你若是走了,唐国怎么办,书院怎么办?三师姐又该有多伤心?而且,那不是你的使命,而是我的,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那件事情,与你无关,你少自作多情了。”
赵信言罢也不给夫子再说话的时间,消失在了草屋之内。
李距没完全听懂夫子与赵信的对话,但是又懂了一些。
“老师计划那么多年,算了那么多,还是没把握么?”
与天一战,夫子有可能会死,这是李距的理解。
“又没有真的打过,哪来的把握,再说了,人算天,天又何尝不是在算人,这场博弈,本就不对等,我的一切,她全知道,她的布局,我却一点都不清楚,输了那也正常。”
夫子躲了昊天无数年,而这一次,他开始算天,天也在算他。
双方从未谋面,却都心知肚明,昊天为了找到他,已经有所动作了。
他很快躲无可躲。
至于用的什么手段,夫子一概不知。
不过,对于夫子而言,尽力便可,起码他曾经努力过。
“那我觉得,十二说的有道理,既然一个人没把握顶住,多一个人扛总是好的,十二他也有那个天资,或许真正到来的那一天,他也会变得很强,强到足以左右你们这场博弈。”
在李距心中,赵信很重要,夫子同样很重要。
李距也不希望夫子一个人抗下所有。
“你不懂,或许你以后会懂的,收小十二为徒,或许是为师这辈子以来,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夫子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踏步走出了草屋。
旧书楼内,正在抄录簪花小楷的余蝉,手中毛笔突然断裂。
后山木绣,如往常一般,在手帕之上刺绣,不过,手中绣花针却将她那纤细手指,扎出了血珠。
五先生八先生的棋盘,在五先生一子落下后,断裂成了两半。
君剑紧握手中之剑,对自身实力,更感不足。
书院弟子,由于赵信开悟那次事情,卡在洞玄境界的,都以借机破镜,入了知命,知天命,对于自身,还有亲近之人,都会有感。
赵信跟夫子这次谈话,他们听不懂,但是,配上这不祥的征兆,心中突然升起而且挥之不去的阴霾。
所有人都知道,这次书院二层楼开启,他们再添一个小师弟的同时,赵信下山后,书院不会再那么平静了。
或许他们认为无所不能的老师,会出事。
也或许,是他们最宠溺也是最喜爱的师弟赵信,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