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似乎极其满意众人陶醉的模样，站在一旁观察起来。
沈却瞧了他一会，便也明白了这摊主的心思。
他开始吆喝得这么卖力，人群都围过来了反而不声不响，说明他的幅画的价格一定很高昂。
这幅画初看之下确实完美无瑕，可以称得上是上上之品，按理来说，摊主收到这样的好画，完全可以走拍卖会的流程。
如果确实是北宋真迹，就算出自未知画师之手，也应该能值三百万以上。
他不走这个途径，却非要来鬼市上吆喝，多半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这幅画是彻头彻尾的假货。
摊主害怕走其他途径会让懂行的人看出端倪来，不如在鬼市这种地方找个冤大头来得划算。
沈却扫了眼周围的人群，暗暗思考着，多半这人群之中还有几个是老板的托，专门安排来抬价的。
摊主不住地朝人群张望，似乎也在寻找他理想中的冤大头。
这一瞧，他的视线居然就落在了沈却身上。
摊主眼中亮光一闪，注意到沈却的装扮和长相都不似常人，再看他似乎是开着什么东西在直播，心中越发笃定起来。
听说现在直播行业赚钱得很，像这样的主播，一定很有钱。
这是第一。
第二么，这个人穿的汉服，很有那种附庸风雅的味道，估计对古玩行业一知半解。
第三，他开着直播来逛鬼市，肯定不是只看不买的，既然要买，肯定也要买点能装逼的东西。
摊主兴致勃勃地分析完这三点，直接朝着沈却开口道：“这位小哥，我看你对这幅画很有兴趣，要不要上前仔细看看？”
沈却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这摊主挑中的冤大头居然是自己。
不过倒也无妨，沈却缓缓走上前去，仔细观察着这幅画的成色和细节，一时间又连连赞叹。
摊主闻之，更是大喜，以为自己今儿运气爆表，刚摆摊就遇上了冤大头。
“先生，您既然这么喜欢这幅画，不如便出手买了去吧。”
沈却轻轻应了一声，又问道：“不知价格几何？”
摊主强压心中欢喜，装出一副肉疼的样子来。
“您是我今天第一个客户，我忍痛给你个最低价格，一口价一百五十万！”
听到这个价格，周围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价格也忒贵了吧，这画是不错，可毕竟画师没什么名气，哪里值这个钱。”
“确实，本来我还有点心动的，八十万以下差不多，这个价格高了。”
“我看着老板多半是要宰人呢，那个人还是主播，估计开着直播拉不下脸吧。”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沈却，只见他笑眯眯的，说出的话却令人咋舌。
“老板，我觉得这画一百五十万价格低了，怎么说也得值个三百万。”
什么情况？这下不止是摊主懵逼，路人懵逼，连直播间的水友都跟着懵逼了。
不是没见过冤大头，但第一次自己送上门倒贴钱的冤大头还是第一次见。
“主播疯了？？？？”
“请原谅我实在看不懂这些艺术品，虽然是好看了一点，但是三百万也太夸张了。”
“你们可不要小看主播，根据之前的经验，能让主播花三百万买的东西，最后肯定能用三千万卖出去。”
“有一说一，感觉这东西经了主播的手，它瞬间就能值三千万。”
………………
摊主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差点口水都流下来。
“你……你说的是真的，你真愿意花三百万买这幅画？”
沈却缓缓点头，视线又转移到那副古画上：“现在许多所谓的收藏家收藏名画，重点不在画，而在名上。”
“越是出名的画家，其画作就越受追捧，在拍卖会上轻而易举就能拍出几千万乃至几亿的高价。”
“相反，许多无名无姓的神作便无人问津，即便画本身的技巧和艺术价值远远超越名家作品。”
“可就是因为他们的名字早已淹没在历史尘埃中，就连他们的画作也一并被后人否定。”
“实话说，这幅画的艺术价值与近年来颇为有名的千里江山图不相上下，可惜……可惜了。”
摊主可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对方毕竟是给钱的大主顾，自然也要陪着笑脸。
“先生要刷哪个银行的卡？我这边都有快捷通道的。”
沈却还未开口，却听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先生，这画作买不得。”
沈却抬头，却见人群中走出来一个有几分削瘦的年轻男人。
“为什么？”
还没等他说话，摊主的眼睛就跟要喷火一般，上前想把男人赶走：“疯子，神经病，干什么来拦我做生意，快滚开！”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旁边的扫把作势要打人，引起人群中的一阵惊呼。
“老板，你这是在干什么？”
见到沈却开口阻扰，摊主才赔笑道：“先生，不瞒你说，这人脑子有点不清楚，经常在鬼市干扰人做生意的，我怕您被他说的瞎话影响，所以才一时心急，实在不好意思。”
沈却看着年轻男人单薄的身段，又问道：“你继续说，为什么这画作买不得。”
“因为它根本不是什么北宋时期的古画，而是现代人的伪作。”
他说话的时候一字一顿，似乎因为身体原因，说话都有些费力。
但他的语气十分坚定，让人不得不信服。
摊主听了这话，血都快凉了一半，但沈却死死地拉住了他，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将那年轻男人赶走。
“啊？这画是假的？”
“主播翻车了，我去，终于让我等到主播翻车的一天！”
“前面的为啥这么激动？”
“哈哈哈哈其实我也很想看主播翻车想很久了。”
“你们为啥这么肯定主播翻车了，我猜主播早看出来这画是假的了。”
直播间里议论纷纷，而沈却只是淡定地点点头：“我当然知道这画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