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保府出来,刘公公一刻也不敢停歇。
坐上轿子就赶回皇宫,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知陛下。
趁着现在案子还没坐实,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若是真等到案子办下来,届时连最后后悔的计划都没有。
陛下多年来,一直对司马大人言听计从,不敢反抗,就是为了保住一条命而已。
吴太保个蠢东西,这是要把陛下往绝路上送啊!
“陛下!陛下!不好啦!”
周殊在乾清宫内来回踱步,连批阅奏折的心情都没有。
走三步停一步,急的直搓小手。
终于盼到刘公公回来,哪知道未见其人先听其声。
两手一掉,面如死水。
完了!完了!
“陛下,吴太保已经疯了啊!根本劝不住!”
“陛下?陛下?”
周殊只感觉脑子一黑,当场就死机了。
一个跟头差点栽了下去,幸好刘公公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陛下。
坐在椅子上,周殊半天才缓过神来。
“完了刘公公,吴太保这个蠢货,这是要害死朕呀!”
“陛下,你先冷静一下,现在还有回旋的余地。”
“朕怎么冷静!怎么冷静!等等......你说还有回旋的余地?”
现在自己的旨意都下去了,司马政只要一查,就知道是自己下的命令,这还怎么挽回?
刘公公安抚着陛下,同时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冷静,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陛下,你的命令虽然发下去了,但案子还在审理之中。”
“你的意思是?”
“只要案子一日未定,结果就能更改,以淮阳贪腐大案的规模来看,必然是三堂会审,陛下可从大理寺和都察院下手。”
“对!你马上通知大理寺和都察院,一定要把这件案子办成,但是刘雨生不能动!”
只有进入到三堂会审的程序,大理寺和都察院才能插手这件案子。
不然的话,大理寺和都察院,可没胆子插手司马政管辖下的刑部案子。
到时候只要在案卷之中做些手脚,把刘雨生保下来,或者随便找个替罪羔羊顶了刘雨生。
刘雨生不出问题,只有一些其他官员的话,司马政就算生气,也不至于翻脸。
“陛下,这还不够。”
“刘公公你有话直说,朕和你什么关系,你不用顾忌。”
刘公公是看着陛下长大的,先帝去世时,两位托孤的人。
一位是当时的章居正老宰相,另一位就是刘公公。
老宰相是明面上的,刘公公则是暗地里的,负责保护陛下的安全。
对刘公公,周殊死百分百信任的。
“陛下,在此之前,咱们得先知会一声司马大人,若是司马大人拦着,大理寺和都察院的手,可不敢伸向刑部。”
“有道理!召司马大人来,不!朕亲自去!”
事急从权,眼下周殊一刻也不敢停留,迟则生变。
若是真让刑部直接把案子揽下来,这事可就挽回不了,一定会被推到司马政的面前。
“去司马府。”
“摆驾司马府!”
刘公公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周殊脸色一变,嘱咐道。
“刘公公,你以后别这么喊了,怪吓人的,朕还以为那位妃子要生了。”
“是陛下。”
刘公公在心里嘟囔着,有些不太高兴。
咱家怎么了,这声音不是很有唱剧的味道嘛?
小李子还夸咱家的声音,比唱戏大家还像大家,简直就是金莲在世。
不过金莲是谁刘公公就不知道了,也没细问,料想是一个大侠似的人物,一个人能对付好几个男人的那种。
一刻钟不到,轿子就到了司马府前。
管家一看到轿边的刘公公,就知道轿子里坐的是谁了,吩咐一声下人通知大人,就迎了过去。
“陛下你怎么来了?”
“朕有些想念司马大人,故来看看。”
“陛下这边请,司马大人稍后会过来。”
“不用了,司马大人在哪,直接带朕去见他。”
管家的面色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带陛下直接去见大人。
万一大人不高兴,到时候倒霉的是自己。
正这个时候,去通知大人的下人已经回来了,朝管家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陛下请跟老奴走吧。”
“嗯。”
周殊本就惧怕司马政,若不是事情紧急,他根本不敢来司马府。
最好是大家两两不相见,你当你的权臣,朕当朕的皇帝。
有什么事的直说就是,朕也没意见。
一路上,周殊倒是稳住了君王的架子。
虽说害怕司马政,但毕竟在这个位子上坐了多年,该有的威仪还是有的。
只不过......一到司马政的面前,架子就散了。
“爱卿,赏画呢?”
一进房门,周殊就见到司马政伏在一张桌子面前赏画。
司马政连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目光依然放在画上。
房中的气氛,略显安静沉重。
司马大人不好已经生气了吧?
周殊舔了舔嘴唇,凑了上去,站在司马政的旁边。
“好一幅闲篱雪梅画,爱卿果然有眼光!梅骨如刀,梅花若雪,真可谓冰肌玉骨,恰似一位美人伏在白玉枕边!”
“是吗?陛下认为这画甚好?”
“妙!意境悠远,笔锋利落,北风寒意扑面而来,却能从中感觉出一种温暖。”
“嗯......只是陛下你看,这梅花伸的这么长,都从篱笆里出来了。”
周殊虽然势弱,但人不傻,相反,还非常的聪明。
一听司马政所说,就知道话里有话。
司马大人这是嫌吴太保和自己的手伸到太长了,管的太宽了,都查到他侄子的头上去了。
“爱卿,或许是家奴愚钝,才让这梅花长了出去,主人肯定不知道,不然不至于此。”
都这个时候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周殊直接就把吴太保卖了。
你个蠢东西自己作死,就别怪朕狠心!
谁让你都不跟朕商量一声,瞒着朕、忽悠朕就让朕把旨意发了下去。
朕就是治你一个欺上瞒下,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