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春明怀疑自己待人接物可能确实有点问题，不然陈书豪跟何文杰干嘛没事找他麻烦？
韩春明这么想着，将松开何文杰。
他好生安慰道：“不好意思，刚才动粗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把这件事对执法人员好好交代清楚，还原真香，这样对大家都好。”
何文杰后怕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韩春明太恐怕了。
字面意义上的恐怖。
他自认为身手还可以，最起码比一般大学生强。
结果被韩春明拎小鸡仔一样拎起来。
这要和韩春明起来冲突，他还有命在？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跟执法人员讲清楚的。”何文杰缓了缓，让自己平静下来。
单就他仿造梅瓶的事来说，他虽然道义有亏，但还不至于进去。
是陈书豪自己拿钱买的梅瓶，他拿到仿制的梅瓶后也没有再去售卖盈利。不然何文杰也不敢这么干。
就算全部都说出去，倒霉的也只有陈书豪一个人。
谁料韩春明却摇了摇头：“我不是光说这件事，我是说你仿制古董瓷器以来所有的事。”
“你不可能只帮陈书豪一个人仿制过瓷器。”
“小河村也不止你一家在做这种事。”
“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韩春明这么说，何文杰的脸立马垮了下来。
“韩老师，这天下仿古造假的人千千万，您见过哪国哪条法律规定，不能对古董进行仿制？我做的这是工艺品，您也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难道这都不懂吗？！”
何文杰的脸色难看至极，他不信韩春明不知道这些。
这分明就是在故意刁难他。
韩春明却不紧不慢道：“仿制古董确实不犯法，但通过仿制的古董，参与到利用假古董的诈骗中，您说犯不犯法？”
来的时候，清北那边的执法人员跟韩春明仔细交代了情况。
他们通过陈书豪查到小河村，跟着又摸到了好几起诈骗案。
与一般古董仅以工艺品为交易明目不同。
这几起诈骗案卖方都明确表示所卖产品为古董，并出具了类似鉴定书的凭证。
其实即便如此，也不好确认这种交易是否属于诈骗。
除非他们能掌握进一步的证据才行。
而何文杰就是他们找到的一个突破口。
若是能证明从古董仿制开始，卖方就明确知道交易物的性质，就能给事件定性。
而要想弄清楚这一点，看账本是最直接到办法。
何文杰是一个很需要钱的人，买古籍善本需要钱，买技术资料要钱，买优质原料也要钱。
他当然知道那些找上门让他仿制股东瓷器，还做新如旧的人是想干什么。
单纯烧瓶子，能赚几个钱？
跟人合伙赚，最少翻三倍。
何文杰脸色难看至极：“韩春明，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
“你是第一天混收藏圈？”
收藏圈一项都是吃亏你得任，打眼就是交学费。
就算我吹得天花乱坠请一百个专家证明这东西是真的，你买回去后发现是假的，哪也是你眼力不行，赖不得我。
“我懂不懂这些道理，和你犯没犯罪有什么关系？”韩春明反问道。
四九城毕竟皇城根下，江湖气味重。那些个混各种圈子的，什么时候在意过法律？
但韩春明不吃这一套。他爱好收藏，但从不觉得自己就是这个圈子，或者某个圈子的人。
这点是他与所有琉璃厂的掌柜伙计，甚至与关老爷子破烂候都不一样的地方。
真细说起来，这种对古董收藏的态度，可能与故宫那边的文物修复小组，与清北里边对收藏感兴趣的学院派类似。
就好像考古队遇上盗墓贼一样，什么狗屁摸金校尉搬山力士，都给爷去死！
“何文杰，你说你最后优中选优，从最后一批剩下的六个瓶子里挑了一个给陈书豪，还有一个放在堂屋里让我辨认。”
“剩下四个你说你也毁了是吧？”
“哪我问你，你埋在后院桃花下的又是什么？”
韩春明来找何文杰之前，踮着脚大致看了一下屋子场面，接住系统，自然能感知道桃树地下埋了东西。
估计是在做旧，这可和他之前说的不一样。
何文杰陡然之间被叫破底细，吓得要命！
韩春明怎么知道他还留了四个？!
他怎么知道哪四个梅瓶就在地下埋着？
何文杰冷汗直冒，他已经够看得起韩春明了，刚刚他拿出来让韩春明分辨的那件梅瓶，是他自认为最得意的作品之一。
拿出去让专家看，99%都会以为是真品。
但韩春明只一眼就看破了！
何文杰甚至不敢想象他到底是哪里出来问题。
也许韩春明开了天眼也说不定，不然他怎么会连埋在地里的东西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韩春明对何文杰的恐慌不为所动。
“你放心，把账本交出来，执法人员不会冤枉好人的。”
何文杰留着冷汗打着颤：“韩春明你冷静一点，我的账本里也没有证据的。”
“而且造假做局这种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做的，这里面水很深，你还年轻，不要自误。”
“你让我冷静？让我不要自误？”韩春明觉得何文杰八成是脑袋被门夹了。
他冷笑一声：“我要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八成觉得我这人有病。我这个人个子还挺高的，一般的水还真淹不了我。“
他又把手放在何文杰脖子上，低声一句“账本！“
何文杰被吓得一哆嗦，连忙从楼上把账本拿下来。
他账本里真没什么，不怕查。
韩春明大致翻了翻，又道：“这大过年的，来麻烦你也挺不好意思。不如你跟着我回正阳门一趟，我好好招待招待你行不行？“
何文杰欲哭无泪：“我能说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