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的阳光刺眼夺目,催促着夜市的人们入睡,也催促着作息正常的普通人离开暖和和的被窝,热闹的易城开始真正地活动它笨重的身板,无论是那些有着某种特殊目的布局的人,还是怀着无所谓心情破局的人,或者那些咸鱼,都在太阳升起之时,站在窗边,面对朝阳,微微一笑。
秦晓生站在窗边,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纯属没有睡好,面对太阳,打着哈欠。今天的任务很重,他要想办法探听出秦寒去哪了。
怎么探听,如果也靠顺其自然的话,那结果可想而知。命运的安排有个特点,只要你有能力避开一些人和事,那一些事恐怕永远都和你扯不上关系,秦晓生对秦寒正要做的事情没有概念,不知道那件事是否会影响他的生活,如果影响不大,他也不主动探寻,那大概率他要在养生堂浪费一些时日后无功而返。
“顺其自然”思考多了,秦晓生渐渐的衍生出了一些其它思维,其中有一个很有用的辅助思维,“看透因果”。被动做命运的棋子不如主动做这命运的主人。看不透因果,只能顺着命运的安排,一步步前行,但是看透了因果,知道“因”,然后顺着一些线索,看到了“果”,知道了“果”,你就可以在中间的过程下手,改变一些促成形成“果”的条件,如果操作够好,形成自己想要的“果”也并非难事。
昨夜在西夜市碰见了望叔合,已经形成了“因”,虽现在还看不到“果”,但只要秦晓生愿意,在接下来的几天,安安稳稳的在养生堂低调做事,与望叔合的交集就不会显得重要。至于他和昨晚的“药不能停”,这个百分百还会有新的交集,传送是他在养生堂安排的杂货房里触发的,他来养生堂是主要是来找秦寒去哪的线索,怎么看这种巧合都不寻常。
有些事情免不了就不避了,修行的路上永远不是一帆风顺的,除非他安于现状,愿意山中老死,成长总要接触些一些人,发生一些事,虽他不愿被命运推着前进,但在决定下山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与命运开始了博弈。
找秦寒,最快的方法就是尽快和秦寒所要做的事情牵扯上“因”,他下山是秦寒没有意料到的,秦寒也没有和他多说什么,那他手里只有一无所知的情报,因此推测他还在秦寒救友的故事边缘。
现在唯一有交集的地方就是这养生堂,还有养生堂的店长。留在这养生堂,唯一见到秦寒的可能就是秦寒又缺钱了,回来拿钱,但是听启恒说,店里已经没钱了,那秦寒再回来取钱的可能性就很小。因此只能从店长开始入手,和店长牵扯关系简单,没有事情发生那就搞事情。
此时的司法堂大厅,黎生衡的副手,悦可音,正气急败坏的撕着黎生衡给她留的纸条,碎纸片漫天飞舞后,最后由悦可音一拳震成灰尘。
悦可音,一个修为可怕的女人,灵气师二段,虽是长得俊俏,年纪不大,但是身穿一身黑色菱花的束腰司法堂制服后,配合她独有的盛气凌人,可以压得司法堂众人难以抬头直视,司法堂的二把手,其实说一把手也不为过,黎生衡准点下班,但是城中的急事又不是只在黎生衡上班时发生,所以作为二把手的悦可音会经常忙得不可开交,拿着二把手的薪资做着一把手的工作。
黎生衡在给她的信里说道,昨夜在牢中发现的异状,并写出了自己的怀疑,希望悦可音可以今天优先处理这件事,最先看到这些话的悦可音并没有说什么,牢中出现这样的纰漏,她也无法推脱罪责,虽然今天还有其他重要的事,但是现在看来这件事情优先处理最为妥当。但真正让悦可音发怒的是,黎生衡告诉他昨天晚上加班了,所以今天休假。
虽是气愤,但是无可奈何,黎生衡本来就是个靠不住的男人,她能做到司法堂的这个位置可是全凭自己,若非她对强烈抗议她争司法堂堂主的大家族妥协,那些大家族的客卿定是要搞事情将她驱逐出易城。
牢中发生异状的有六个人,一个客卿,一个小贼,一个刺客,一个因公徇私的司法堂干事,一个江湖骗子,和一个抢劫犯。
因公徇私的司法堂干事她最熟悉,那本来是司法堂一个让人可以忽略的普通人,没有什么修为,做事也肯勤快,话不多,平常替司法堂的一些判长搬卷宗,沏茶,打扫卫生,不该看的从来不看,不该听的从来不听。但是就要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干事,在前段时间利用公事方便,进牢中捅死了另外一个犯人。被抓住询问后,才得知,因为司法堂对他有杀妻之仇的恶人判决只有几个月,所以对司法堂心灰意冷的他,才决定自己混进司法堂亲手要这恶人的性命。
这个恶人其实也是无心犯错,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几句话,对这干事的娘子重伤如此之大,以至于这位娘子投河自尽。
在悦可音眼里,这几句无心的话也只是有些侮辱的意思,而这娘子在这之前没有任何的精神脆弱的表现,但那天确实是听了这人几句冷嘲热讽,就情绪激动当场投河。因此最后的判决也只是将这人关押,并非处死。
悦可音在牢中再见到这位干事,这位干事已经躺在牢中的地板上,仰面向上,虽保留着活人的生理特征,但是精神不振,眼神里毫无生存欲望,心爱的妻子已经离去,他也顺利为为妻报仇,无儿无女家中没有老人,此时又犯了死罪在劫难逃。
悦可音不懂黎生衡的“不合理”思维,在她眼里觉得这就是正常。但废柴黎生衡说他有问题,虽然很想像黎生衡平常怼她一样怼回去,但是她并不莽撞。悦可音的思维是“可进可退”,怎么进退,先试探一下。
“林干事,本官已和黎大人申请免了你的死刑。”悦可音在牢门外背着双手,眼睛是死死地看着牢里的干事。她的这句话意在给这个干事一点活的希望,在活的希望面前很多人都会有所反应。这话是男的说出来不如她一女子说出,活的希望,死刑已定,一个男的为什么要给另外一个男的希望,如果是女的就不一样了,给男的一直错觉,让男的误以为是这女的爱慕于他,欣赏他不畏强权,敢于替天行道。
牢中的林干事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试着翻了一下身子,但是因为力竭的原因,很快放弃了,于是又躺了回来,继续看大牢的房顶。
试探无果,一心求死的人在这牢中不在少数。悦可音的这一步并没有起到她想象效果,一次试探失败那就不能再试探,多说无益,只会让自己进退两难。
司法堂的大牢她是常来的,聪明人太多,想法各异,因此很多时候时间就是取胜的关键,让狱卒从牢中提人,除非是正式审判,大多时候无关紧要的时间,都是她亲自来大牢走一趟。
面前的大牢她很熟悉,大牢的房顶并没什么好看的。毫无思路,那悦可音只能退一步,去看看别的有问题的人。
干事,小贼,刺客,江湖骗子,抢劫犯,客卿。这些都是死囚,小贼为了偷一个大家族的宝贝误杀了族内一看守,巧的是,刺客也在那晚行刺了这个大家族的少爷。
江湖骗子是客卿在掌握证据时,雇佣的一个棋子,但是客卿没想到他真的是骗子,他的计策被骗子利用,计中有计,骗走了家主不少的六方钱,后来客卿为何气急败坏,除了他掌握的证据是别人想让他看到的,还有就是家主让他吐出这些六方钱,贼鼠一窝的他根本无从辩解,不持刀威胁家主又如何逃脱。至于这江湖骗子,是被其他客卿下套捉住,判他死刑,是因为他手里还有其他命案。
抢劫犯进来的最巧合,其他客卿下套抓这江湖骗子时,顺便抓住的,判他死刑,是因为他被抓时害怕过度,把命案招供了,这命案里恰巧有这江湖骗子的参与。被判死刑的江湖骗子应该很感激他的好队友,因为他的好队友,他可以有个重新做好人的机会,只不过是下辈子的事。
把这些人全部仔细观察了一遍的悦可音,重新回到了司法堂,坐在了印有两块凹陷区域的椅子上,问椅子为什么这么奇怪,因为她平常有解决不了的烦心事就喜欢坐在这里思考。
刚刚的六个人单独看着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她连着看了六个,不用理智告诉她,女人的直觉就告诉她有问题。若非不是黎生衡提前告知她,靠她自己观察,她现在可能看牢里的每个人都有问题。
这件事涉及了六个人,三个家族,客卿的那个家族是华氏家族,被好队友帮助有机会洗心革面涉及的那个家族是闻氏家族,被刺杀的是田氏家族。悦可音非常不愿意去这些大家族,因为这些家族有着一堆麻烦的客卿。
任务很重,还是有必要走一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