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王府门前,谢昀祯难得没穿以往的束袖劲装,而是换成了素色的广袖常服,看起来倒是稳重了不少。早早等在门口,时不时检查一下自己的衣服、头发,走过来走过去的。
“她会不会忘了今天说好要一起去玩儿的?我要进去跟她说一声吗?”愁眉苦脸的挠头思索着,“唉,不行。万一她只是有事所以才没出来呢?”
就在谢昀祯和自己做斗争的时候,韩妙妙提着裙子,从府内跑着出来,停在谢昀祯面前。
紧握的右手里拿着什么,放到谢昀祯脸前,笑颜如花。“给你吃橘子,让你等这么久对不起。”
谢昀祯方才愁眉苦脸的样子在看见韩妙妙的时候就消失了,接过递过来的橘子,“谢谢,你没来晚是我到早了。”
“你快尝尝看,刚才我吃了一个特别甜。”
谢昀祯依言扒开橘子吃,顿了一下,“甜,很甜。”
韩妙妙笑得越发灿烂,“甜你就都吃了吧,我已经吃过了。”蹦蹦跳跳的往前走,“今天我们要去哪?”
“今天正好有集市,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
“好啊,那一定有很多很多好玩的。”
看着韩妙妙开心的蹦哒,谢昀祯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瞥了一眼手里的橘子,一瓣一瓣的吃着。其实这个橘子很酸,可看她这么高兴,他心里也是甜的。
集市上,人头涌动,声音也是各种混杂。
谢昀祯拽了一下就要进去的韩妙妙,“这里人太多,为了避免咱们两个走散,要不你拉着我的衣袖?”
想了想觉得他这么说有道理,韩妙妙点点头答应,一手抓住他的袖子,跟在谢昀祯身后。
韩妙妙的眼睛都快要忙不过来了,四处张望,“这是我第一次逛上京的集市,果然比庆阳城热闹多了!”
“到了晚上会更热闹,会有很多年轻的未婚男女戴上面具出来,若是有了心怡的人,就可以表达心意,若是对方愿意让那个人摘下她的面具,”谢昀祯垂眸望着韩妙妙,“就证明他们是相互喜欢,会一直白头到老。”
韩妙妙抬头看着谢昀祯,“今天好像不是七夕啊,为什么也会有这个?”
谢昀祯忍住想捏她脸的冲动,“只在每月初一有一次。先皇后也就是阿稔的母后,曾经和陛下定情在上京的集市,正是因为这段佳话才有了今日的景象。”
“能跟我讲讲吗?关于陛下和皇后。”
“可以,不过现在还不行,这人多嘴杂的,再等等。”轻柔韩妙妙的头顶。“我们先把这些玩完,晚上的和这些可不一样。”
“嗯…好吧。”
太学,今日赵谨行奉旨来为一些学子们讲课,本来以为今天见不到阮长稔,没想到一来竟然就看见她坐在位置上。
“你怎么在这?来听我讲课的?”
阮长稔似乎很困,打了个哈欠,“谁知道我父皇抽了什么风,居然一大清早把我拽来太学!”
赵谨行觉得她这副慵懒的样子可爱极了,忍不住轻笑,“陛下也在吗?”
“不知道!”
上课的时候赵谨行几次看到阮长稔以各种姿势打瞌睡,趴着的、坐着的、四仰八叉的……
一个纸团砸向阮长稔的桌子,抬眼看去发现是坐她旁边的韩靖。“干嘛?有屁就放,没有就滚!”
韩靖像是习惯她这样了,“你就不能有个女孩子样子,说话注意点!”
“你到底说不说?一天天闲的没事干打扰别人睡觉!”阮长稔脸色又冷又嫌弃。
“你真要嫁给赵谨行啊?”
阮长稔趴在桌子上,“怎么,你不会这么大方还要把陶宁儿送给他吧?”
韩靖脸通红,解释道,“才不是!只是想告诉你,若是你真的嫁给他了,以后你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虽然有点掉面子,但我不得不承认,熙王确实比我好。这些年我都知道的。”
“那你还追着她干嘛?”眼神里的睡意全无,但依旧软绵绵的趴在桌上。
韩靖眼角泛红,像是要哭出来。
“会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你受得住吗?”
其实只要不和陶宁儿扯上关系,她跟韩靖相处的还算不错。
阮长稔明白他这是在担心她,“如果你是为了陶宁儿来跟我说这个的话,大可不必,我谁也不嫁。”
韩靖愣住,没有预料到这个答案。
赵谨行冷眼看着他们两个借着两张桌子的距离聊的火热,而且阮长稔都不睡觉了!顿时气的牙痒痒,有那么多话说吗,咋还没说完!
“今天的课到此结束,诸位请回。”赵谨行宣布后,听课的人渐渐都走了,只剩阮长稔和韩靖还坐在那。
“韩公子已经结束了,请回吧。”
韩靖莫名听出一点咬牙切齿的感觉,晕晕乎乎的就走了。
阮长稔伸了个懒腰也自己走了,赵谨行只好追上去。
“你跟他说什么呢?说那么久。”
阮长稔只想赶紧回太子殿补觉,“关你什么事。”
赵谨行更气了,可还是语气好好的问她,“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是我的未婚妻,我问问也不行吗?”
“哦,不行。”阮长稔注意到赵谨行真的一直跟在她半步之后。
赵谨行还想说话却被突然出现的陶翊打断。
“陶翊见过殿下、王爷。”
阮长稔在赵谨行想要掐死陶翊的目光下说道,“小陶大人好。”
陶翊并不在意赵谨行的目光,温柔的问着,“今天是初一,晚上集市会很热闹,殿下来么?”
“这么快就到了。”思索片刻,“可能会吧,先走了。”
赵谨行不明白他们说的什么,见阮长稔是真的想回去睡会儿,也没跟上。
“小陶大人方才说的是什么集市?”秉承着不耻下问的原则,赵谨行理直气壮的问着情敌。
陶翊顿了顿回道,“每月初一晚上的集市会有未婚男女戴着面具来寻觅有情人,只不过殿下每年只有八月才有可能会去。”
“为何?”
“陛下和皇后以前就是在八月初一的集市上相识的。”
赵谨行瞬间明白陶翊邀约阮长稔的心思,一阵危机感。
“本王还有事,就不和小陶大人聊了。”一溜烟就没影儿了。
这边谢昀祯和韩妙妙一直玩到天黑,就等着晚上的集市。阮长稔也一觉睡到天黑,醒了又被皇帝叫去太极殿吃饭。
桌上,阮长稔没懂筷子,“为什么她也在?”质问起了皇帝。
陶贵妃知道阮长稔一向不喜欢她,在一旁没吭声,等着皇帝的反应。
“不是家宴吗?那应该只有父皇和儿臣,贵妃难道成皇后了吗?!”
皇帝面上一僵,“阿稔,”
阮长稔直接起身离开,“既然不是家宴以后也不必叫我了。”
回太子殿的路上,一个宫女撞到了阮长稔,把花种弄撒了一地。
“奴婢该死,冲撞了殿下,敛华知错。”
阮长稔本来要说没事的,在听到她的名字以后愣了一瞬,想起来了之前的事。
当初‘敛华’这两个字是她想告诉自己的,敛去风华,要让那个人对她放松警惕,更要让那一个人活下去。
“你叫敛华?”
“是。”
“抬头。”
虽是跪着,却不卑不亢,眼神和当年一样干净。
“你以后去太子殿吧,愿意吗?”
敛华没想到自己能听到这句话,喜不自胜,“自然是愿意的,多谢殿下!”
阮长稔回太子殿拿上面具就去了集市。胡乱逛着,中途还买了一壶酒拎在手上,很少喝。这次因为戴着面具,阮长稔是穿着女装上的街。一个女孩子在大街上溜达着喝酒,着实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年年都来看,还真是每年都不一样啊,不知道那个小铺子还在不在。”摩挲起手腕上的红绳,“这家伙可能撑不到我死的时候,还是得去那儿,看看还能不能修补。”
像是忽然有了目的地,果断的朝着西北方向去了。
韩妙妙穿梭在人群中,看的眼花缭乱,“谢昀祯,上京真好玩,我这次还真是来对了。”
谢昀祯追上去护着她,“再好玩也别把自己弄丢了,要时刻跟我在一块,知道吗?”
“我知道啦。”抓住谢昀祯的手臂,“这样就行了吧。”
“行了。”谢昀祯的耳朵根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