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非横看竖看,这鸽子凭她自己也吃不进嘴里去,于是不再挣扎,解开了它腿上的绳儿。
呦呵!这尾翼居然是紫色,在太阳的余晖中熠熠生辉。头上也有一撮紫毛形成了个圆点。像是与尾巴呼应似的。
“身上好痒,好想泡澡……”
她嘟嘟囔囔着,想找个旅店去住一晚,想到这儿,她一摸兜:“完了,今天上午采购的东西都落余清那了,银子也裹里面了,这可怎么办……”
“真是干啥啥不顺……”
“完了,冲动了……”
“天怎么这么黑了,这密林怪慎人的……”
宁非走在林荫小道上,把耳朵竖得高高的。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响动,宁非立刻拿出骨笛往后一掷,再定睛一看,刚才那只鸽子?
“你怎么还没走啊?”
完犊子了,鸽子已经被干晕了。
宁非尴尬地捡起骨笛,本再把鸽子也拎起来,但是她想了想,闻了闻,还是作罢了。
比起小动物,她还是比较喜欢花花草草。
“鸽子?等等!”
宁非扒开它的翅膀,内侧果然有一缕灰毛。
“这是……尤逢送给她的鸽子……”
“三年前……?”
“它还在……”
再看着它奄奄一息的样子,宁非心中不甚愧疚。
她并不怎么喜欢小动物,觉得它们乱掉毛,乱拉屎,要么乱跑乱跳,要么乱飞乱叫,吵得她睡不着觉。
所以这鸽子一直都是宁暖帮忙照顾的,连它交配生出几只小鸽子宁非都不知道。
“尤逢,你在哪儿?”宁非起身道。
她忙把鸽子托起来,环顾四周,闭上眼睛嗅了嗅。
确定了方向,随后往前跑去:“等着!我就要抓到你了!”
她一跃而起,跳到一块山石上。
刚一跃上,宁非就看到了极为舒适的一幕。
她没看见尤逢,却看见了满山的杜鹃花,在静静地开放……
风吹草低。
“这该是满山红的最后一个花期了。”她喃喃道。
罗浮城有很多这样的暖地,常有大片大片的杜鹃花,繁荣不已,赏心悦目。
“很近了。我离你很近了。”宁非心想。
果然,前方几百米之外好似有个人影在风中立定身形,看不清是背影还是正面相迎。
素衣蓝袍,宁非从未见过有人穿孔雀蓝好看过尤逢,那种蓝总是给人一种既深邃又充满希望的感觉。
宁非飞奔而去才发现,尤逢是面对着自己的。
“你伤口怎么样了?”
“已无大碍。”
“额……你还在昆泽帮姜逸宗做事?”
“是。”
宁非问一句她答一句。
“你什么时候来的?”
“……”尤逢沉默了一会儿。
“你希望我是从什么时候来的?”
宁非有些尴尬:“嗷没有,那个……没、没吓到你吧……”
尤逢摇头,眼神落在了鸽子身上:“它怎么了?”
宁非一只手忙盖住它的头,有些心虚地道:“它,啊,飞累了,睡着了……”
“尤逢,你每月可以领多少工钱?”宁非岔开话题。
“纹银二百两。怎么了?”
“嗷,也没什么,就是想……想说姜城主真是大方。”
宁非心中有些喜悦,心中想道:“就是想抱大腿!”
“有住宅吗?”
“有两处。不过你今晚要跟我去我常去的那一处,否则太令人生疑。”
宁非故作矜持、推辞道:“这……不会太麻烦吧……要、要不还是……”
尤逢看着她的模样,问道:“你想住客栈?”
“啊……?啊……额嗯……”宁非嗯嗯啊诶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用如此破费了叭,我跟你挤挤也成!”
尤逢一摸腰间:“坏了,出门太急,忘了带银子。要不……你就将就一下?”
正中宁非下怀:“嗯……那也行,你知道我这人的,随遇而安!实在不必如此破费!”
宁非把鸽子丢给尤逢,蹦蹦跳跳地走了。
“是往这儿走吧?”
“是。”
“呜呼~”宁非张开怀抱,“这也太美了叭!”
“尤逢你快看啊,日落好美!”宁非指着西山落日,回头跟尤逢道。
“嗯?尤逢,你怎么不理我?”
尤逢无奈招手:“是,很美。”
看着她活蹦乱跳的样子,尤逢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还以为她得好一段时间走不出来呢。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
“等会儿你把这华裳银衣穿上,一定要小心,我那院中的几个人眼都尖着呢。”
宁非一时愣住了,突然想起了谁。
“宁非?”
宁非如梦初醒:“啊?哦!放心吧,我知道。”
宁非翻墙越过院墙,落在尤逢身后,蹑手蹑脚地跟在她后面。
一个绿衣丫鬟走过来:“大人,沐浴的水已经备好了,您先用膳还是先泡澡?”
宁非往前探出头去,在距离尤逢耳朵很近的地方提示道:“泡澡。”
尤逢只觉耳根一热,随后坦然地道:“我知道了,我先去沐浴,你先退下吧。”
“是,我去吩咐厨房把饭菜再热一热。”
尤逢点头默许。
宁非正准备走。
那丫鬟道了一声:“大人……”
宁非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还有事吗?”尤逢回头。
“这鸽子?”
尤逢转手递给她:“哦,今日不知从哪来个小儿,不小心拿石头砸中了它,你给它瞧瞧吧……”
那人应了一声,满脸疼惜地将鸽子接了过去。
宁非此刻想起当时自己还想吃了它,更加心虚了。
终于成功溜进了尤逢的屋子里。
陈设还是如此简洁,符合尤逢一贯的风格。
她率先跑去雾气缭绕的木桶旁边:“对于一个北方人来说,你简直不能说'泡澡'很重要吧,简直是没它不行呐……”
“水温正好。”
宁非一直压着嗓子说话,一举一动都尽量地放轻,她踮着脚跑到尤逢面前。
“你先我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