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徐秦宁的耳力这些话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只不过他懒得再与这二人计较,也就闭上眼睛装作不知。
病瘦青年的目光有些责备,“小妹不得无礼!”
随即在女子讶异的目光中站起身来向着徐秦宁径直走去,指着他身旁的空位说,“不知道我不能不能坐在这里?”
“无主之座,请君自便。”徐秦宁没有睁眼,淡淡地答道。
那青年也不恼怒,洒然一笑,向着徐秦宁伸出了自己的右掌,“我替刚才舍妹的无礼之举向你道歉!我叫陈有道,那是舍妹陈珂珂。”
徐秦宁对这两人并没有什么好感,只是对方如此,自己也不好失了礼数,也就伸出了右手象征性地握了过去。
就在陈有道想要握住徐秦宁的手时,却又被他不着痕迹地抽走。
陈有道的眼角不自觉地挑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徐秦宁的失礼,自己兄妹二人理亏,被如此对待也是正常。
只是刚刚他根本没有看清对方是如何将手从自己掌心抽走的,这身手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了!
陈有道正了正神色,向着徐秦宁微微拱手,“敢问这位兄弟高姓大名?”
“不敢,山野匹夫徐秦宁。”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哥对你这么客气,你竟然就这么个态度!”泼辣声音的主人自然便是陈有道的妹妹陈珂珂,她在一旁可看不惯徐秦宁如此对待自己的哥哥,逐渐冲上头脑的怒气直接是将她对徐秦宁的害怕都给一并压下了。
“我对个将死之人客气干嘛?”徐秦宁睁开了眼,毫不示弱地反击道。
此话一出,犹如一记重锤直接砸在了陈家兄妹心头之上。
陈有道自从上月突患急症后身体每况如下,各大医院专家不知请了多少位来,都是连连摇头,连病因都无法识别,只知道陈家大少爷患了不曾听闻的绝症。
“你!你能看出我的病!?”陈有道病黄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讶异。
“看见那个夕阳了吗?你现在的身体就像是老人迟暮,年岁不久。”徐秦宁指着车窗外即将落下的夕阳说道。
其实自从徐秦宁上车的刹那就感觉到了这个陈有道的异常,明明是二十多岁正值力壮的青年,但身上却散发着一股老人迟暮的腐败气息,只不过萍水相逢,他也不想多管闲事。
陈有道直起身子,向着徐秦宁躬腰行礼道,“恳请兄台指点迷津!”
徐秦宁看了一眼鞠躬的陈有道,又看了看身后忐忑的陈珂珂,又闭上了眼,
“没空!”
陈有道没有直起身子,继续躬腰说道,“恳请贤兄救我一命!我必厚报与之,绝不会令贤兄失望!”
陈有道的姿态一次放的比一次低,但这并不能打动徐秦宁的心,他本就是心狠之人,更何况他们之间从未谋面。
眼见徐秦宁如此,陈有道越是肯定此人必有大道行,只是先前自己兄妹二人得罪于他,这才令他不愿相助自己。
在陈有道的眼神示意下,陈珂珂快步跑回座位,在她的红色皮包内一阵摸索,取出了一沓厚厚的钞票向徐秦宁递来。
“区区小礼权作先前冒犯贤兄之补偿!我兄妹二人愿设大宴,以表我二人道歉诚意之心!”
徐秦宁瞥了一眼陈珂珂手中的钱币,这一沓钞票可不薄,少说也得有一万之数,引得车厢内许多乘客回头观望。
刚想开口拒绝的徐秦宁突然想到自己走的匆忙,包裹里除了一些必备的用品外好像没有携带一分钱,连唯一的车票都是师傅托那老头给自己的。
哎!徐秦宁暗叹一声,果然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但面前如此厚的一沓钱他却只抽走了其中薄薄一张,好歹自己得有一些钱去购买车票和食物啊。
徐秦宁修的昆吾道讲究随心所欲,道法自然,但其中有着一条特别的讲究便是因果,他不愿拿陈家兄妹太多的钱,也是不想与他们染上太多的关系。
就在陈家兄妹一头雾水时,徐秦宁反扣住了陈有道的手掌关节,在陈有道眼中这是东方医术的入门诊法,切脉。
但徐秦宁并不会这种传统医术,他能感受到的衰败气息以右掌最为强烈,也就选择从此处入手。
良久,徐秦宁松开了陈有道的手,“不是病,是毒。”
“什么!?毒?我怎么会中毒呢?”陈有道一脸的不可置信,如果体内有毒,那么他先前大大小小几十次的抽血化验也早已出结果了,但化验结果显示却是十分健康。
一旁的陈珂珂忍不住再次开口道,“你会不会是看错了?”
徐秦宁转过头瞪了陈珂珂一眼,吓得陈珂珂立马躲到了陈有道的身后。
“下面我点住你腕掌尺骨端的神门穴,以及尾指指尖的少府穴,你自己看看。”
陈有道两处穴位传来的痛感令他不断龇牙咧嘴,但就在此刻,二人震惊的发现,陈有道的臂膀上竟然显现了一条青黄色的纹路!
“好了,你们可以走开了,不要再打扰我的休息。”徐秦宁挥挥手示意二人离开。
陈有道的家境也算富足,但自从沾染上这怪病,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家里老爷子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得将家业逐步交给次子打理。陈有道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此刻终于有人识出自己病症,怎能不叫他大喜过望?
还不等他开口许下重金承诺,徐秦宁已是先堵住了他的嘴,“我们之间到此结束,你们不要再来侵扰我。无论是何等厚报,我都不会救你。我不愿救,更无法救!”
这番话徐秦宁说地斩钉截铁,陈有道先前脸上扬起的希望逐渐被绝望替代,他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无力地垂下了脑袋。
看着陈有道的面色变化,陈珂珂心痛之余不禁恶向胆边生,大声斥责道,“你怎的如此无情!眼睁睁看人死在你面前吗?”
哪知这番话可是彻底惹恼了徐秦宁,一丝冰凉的触感在陈珂珂脖颈间传开,没人看清徐秦宁从何处抽出的利刃。
“手中剑在此,它才无情!”
灰色的古朴刀刃抵在了陈珂珂的咽喉,这柄短刃不断散发着摄人心魄的气息,其刃尖之上还有着一根断裂的寒毛,是从陈珂珂脖颈间割落的。
徐秦宁出手时正好与陈有道身形重叠,导致车厢内的乘客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小把戏,只是略有不满地看了一眼,便别过头去不再理会车尾吵闹的三人。
陈有道眼看此景几乎是亡魂皆冒,惨白下去的脸色又在瞬间泛起红晕,急忙向着徐秦宁求饶,“徐兄手下留情!我兄妹即刻退走,再不前来叨扰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