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良宵后退一步,双腿微屈,摆出了一副迎敌姿势。
经历不久之前与岐仙人弟子的巷内苦战,良宵再也不敢随意轻敌,更何况眼前的夏淳是与自己有过摩擦,大打出手过的夏家人,良宵更是不敢小觑。
他的心里已经在筹谋如何克制那柄赤炼剑的细节了,夏淳若是轻举乱动,就别怪我良宵石斧不认人!
夏淳显然是感觉到了良宵浑身散发出的敌意,一愣,转而摊开双手,示意自己的无辜。
“良宵,别激动,我也是参赛者而已。”
夏淳无奈地撇撇嘴,并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良宵,他看见良宵浑身上下的伤口已经愈合了,眉宇间的精神气更甚,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那日自己使尽的浑身解数并没有伤到对方分毫。
而当他真正地和蓑笠之下良宵锐利的双眸再次对视时,夏淳的灵魂还是感到一份扎扎实实的震颤,这种震颤来自于良宵那日挥舞致死决带给他的绝对威压,毫不夸张地说,这是良宵将致死决特性发挥到极致,将斧刃劈在了夏淳心头的创伤后遗。
“你竟然还不是猎人?怎么,想找麻烦么。”
良并没有随意相信夏淳的解释,他没有忘了那日的夏家,夏淳是如何鄙夷自己的,夏淳只凭侍女听露的几滴泪珠与一家之言,便要致自己于死地,这等草菅人命,这等侮辱,良宵不愿忘记。
是的,那日的良宵在夏淳眼里的确就如臭虫一般,可以随意碾死,并无不妥。
良宵事后想过很多,也许夏淳的这一份张狂来自于身份,也许夏淳的冲动来自于听露这个心上人的存在,但是纵有再多原因,在良宵看来,夏淳的实质也只是一个欺善怕恶,持枪凌弱的烂人而已。
这等人,不得不防!
“良宵,我今日并不想找麻烦,虽然今年选新,你代表鸠家我代表夏家,最终名额也是少得可怜,可是我相信以你我的实力和夏鸠两家的背后帮助,五个席位必有你我!”
其实良宵想对了一半,但是也想错了一半。
夏淳本就是夏云开眼前的红人,夏家势大家大,夏淳平时在阙城自然也算得上要风有风要雨得雨,有一些顽劣品行不假,但是夏淳并不愚蠢也并不愚昧,那日与良宵在夏府大打出手,无论是自己受到的挫折又或是冲动下给夏家带来的财产损失,都让他如梦初醒。
他在床上瘫软养伤的时候,听着夏云开的厉声训斥,终于记起来了,自己只是夏家的一介家奴而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个流浪的武者都能让自己狼狈至此,小小的夏淳又有何资本狂傲?
所以,夏淳才爽快答应下参与阙城的选新,夏淳想以一个阙城猎人的身份重新开始,他想名正言顺地拥有听露,他想摆脱那份狐假虎威之心,重新审视自我。
而这,与良宵的心态竟有几分相像。
当然,这些想法谁都不知道,包括听露,包括良宵。
总之,如今的夏淳已经一改之前的傲慢,在他心里,良宵是值得高看一眼的武者,是应该交好应该重新结实的朋友。
而这边,多年的江湖历练让良宵练就了善于洞察人心的本领,夏淳的几番言行让他感觉到了对方从心里延伸出来的尊重,这与司空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同,与夏云开的笑里藏刀也不同,良宵其实已经有五分相信夏淳今日靠近,是带着善意的。
而且,良宵也并非得理不饶人之辈,夏淳的态度已经大转变,再想想现今也是选新比赛的敏感时刻,盲目树敌并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夏淳已经有和解之意,自己何不就坡下驴,冤家宜解不宜结?
“宵哥哥!你真的要和夏淳和解啊?”
良宵刚想伸手过去,就听到烧儿在心头吵闹了起来,看来烧儿对于面前的夏家人还是很有意见的。
“我说!那个听露就很心机,夏云开也很心机,司空怅更是心机的老狐狸,夏家全都是心机婊!这夏淳怎么能随意相信呢!”
良宵连忙哄上去。
“我知道的烧儿...放心,我自有分寸,夏淳也许不是交心之辈,但是我们现在参赛出城危机四伏,与夏淳佯装和善总比撕破脸皮好吧。”
良宵冷面走上前,对着夏淳,把手举了起来,横出小臂。
夏淳看到,愣了愣,随即笑笑,也上前摆出了小臂。
两只小臂在空中交叉相撞,即代表阙城内武者间的和解。
“之前也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随意和听露妹妹开那种玩笑。”
良宵也收回了敌意,收回了迎敌姿势,以表真诚。
“别说了良宵,不打不相识,之前的事我们就一笑泯之吧!对了,我刚刚看你一直偷望长尊冥,你是不是对于他非常好奇?”
“他那个模样,放谁都会好奇的吧...我之前在猎人公会的议会厅见过他,那时他正襟危坐像个正经人,可谁想他私下如此奴役下人,践踏尊严....你说他叫,冥?”
“是的,幽冥的冥。”
夏淳把良宵请向一个角落,这里人不多,更方便交谈。
“他是姓冥还是单叫冥,好奇怪的名字...”
“单字一个冥,他本不是阙城人,也是与鸠闯一样流落来此,一开始拜入夏家,后来成为猎人自立门户,他曾说自己是为了牢记家仇才自废了姓氏,而冥字是夏家老主帮他起的,因为...”
“因为什么?”
夏淳一时语塞,好像觉察出自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东西,眼球在眼眶里溜溜打转。
“哎罢了罢了!阙城猎人长尊的能力你迟早会知道,我就和你明说了吧。”
良宵看夏淳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猜到这长尊冥的能力必定非同小可。
“冥”字,莫不成他的功法非常阴间....
夏淳这边刚要张嘴,又被人群的一阵哄闹打断了。
只见长尊冥的队伍那边遇到了另一队人马,双方僵持在原地,武者们渐渐地也都围了上去。
良宵远眺一看,堵住长尊冥队伍的人约有十来个,个个五大三粗,肌肉强健,身上带着一些奇异兵器,看打扮好像是雇佣兵的。
带头的是一个肥头大耳浑身黑铁盔甲的巨胖,此人手持着一柄长把流星锤,他把捶柄架在肩头,锤头在后背自然垂下,竟有半个人身大小。巨胖抠着鼻孔,一脸蔑视地站在队伍前排,抬起,只一脚,就把地上几个趴着等长尊冥踩上的下人踹飞了。
那几个被踹飞的下人,落地就闷闷地叫了一声,又马上手脚并用,回归队伍,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了。
“我说,你们还有没有尊严啊!天天被人踩在脚底,老子看得就气,不如加入我们黑潮佣兵团,吃香喝辣玩女人,总比跟着这个老龟公好吧,哈哈哈哈!”
那个巨胖自顾自地笑起来,脸上的赘肉都随着笑声急速抖动,边上的一众佣兵也是放声大笑,极其嚣张。
“打猎?当个猎人?这些抓异兽的劳苦命能和我们佣兵比么?这阙城真是够落后的啊,还年年搞什么猎人选新,武者就要与武者战斗,天天围着异兽转悠能有什么出息?”
“就是就是!”
“当什么猎人啊,没前途!”
良宵看出来了,这群自称黑潮佣兵团的人并不是在这片空地寻觅护送任务的,而是趁着这阙城一年一次的选新节来捣乱呛行的,希望借此机会来扩充人马,扩大佣兵团的规模。
虽然在场猎人颇多,心向猎人身份的参赛者也有很多,但是大家都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在边上静静看着,看着中间这位猎人公会的长尊冥,要如何处理当下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