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府,听露远远听见夏云开的笑声,以为夏家人都回来了。
她躲在正厅后面的储物杂间,本想出去相迎,但是又觉不妥,藏回去了。
其实她等的不是旁人,正是良宵。
之前良宵与夏淳在府中大战,她也反思了一二,她其实清楚,自己说破天只是二小姐的一个侍婢,平时夏府下人的尊敬算不得什么,外人来了,自己还是应该低调一点。
那天自己对着良宵撒了一番起床气,也是平时娇惯了,千言万语还是自己看不起这个良宵在先。
后来二小姐也与自己聊了许多,听露自感愧疚,她听说良宵最喜欢麻衣,便在阙城寻了一家最好的衣店,做了一款质量最好的武者麻衣,想要给良宵赔一个不是也正好挽回一下关系。
但此番显然是白等了。
她在墙后偷偷瞧着,发现夏家人都来了,还来了一个老胖员,就是没有良宵的身影。
良宵没有和夏家一起回来,是为什么呢?是外面尚有杂事,还是...
还是,不回来了...
听露躲在墙后的杂物间,背靠墙坐着,低头,手里拧着给良宵准备的麻衣,稍有低落。
厅房里,夏云开再次将属下遣走,如今这外面里只有夏云开,司空怅,还有裘珮山。
“裘老,您说上渊王只给咱们阙城新增五名新猎手名额,这意欲何为呀...”
夏云开恭敬问道。
“哎呀云开啊,你在我这里还装什么装呢?夏家有恩于我裘珮山,你还不信我么,你说,你在我这还装什么装?嗯?”
裘珮山摸摸肚皮,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言谈中说的是夏家好话,但此时的姿态却高高在上,实则是教训着夏云开。
“云开不懂..还请裘老明说..”
“这..前段时间,你们阙城附近是不是丢了上渊王的一批货?还要我说吗?”
司空怅这时候站出来了。
“裘老,这货可不是我们夏鸠两家抢的呀!”
“我谅你们也不敢!谁说是你们两家抢的了,你我他我们仨人,还有鸠闯都知道是糊涂寨抢的,但是,你们做了什么么?你们有行动过么?”
说完,裘珮山顿了顿。
“你们知道那批货是什么么...”
夏云开张开了扇子,想了又想。
“上渊王的商队我们阙城从来是不检查的..难道是...兽...”
“诶!好了好了,我裘珮山什么也没说,你们俩什么也没听到!你们要懂,这阙城可以姓夏可以姓鸠,但要是姓什么一二三四,也就是上渊王一句话的事!”
“谁家屠平了糊涂寨,就姓什么!”
听露本是想走的,但是这偶然听到这番对话也是越听越上瘾,什么姓夏姓鸠,什么糊涂寨,这些可是二小姐最喜欢听的事,而二小姐喜欢,听露就喜欢。
她一直听到夏云开把那个自称裘珮山的送去客房了,本想遁去,但是夏云开又说话了,自己不能不听呀。
“烦死了,烦死了!”
夏云开气到锤胸口。
“少主您别生气,这裘珮山的话也就是听个三分饱。前几年没有什么抢货的事,那上渊王也不是也在缩减我阙城名额嘛,都是借口。”
“司空先生,您说上渊王真的在我阙城里偷贩兽珠么,我阙城每年进贡也不少啊,他犯得着吗!”
“少主,要是寻常兽珠嘛,是不用偷贩,但是咱们阙城是只有寻常的兽珠么?这件事日后再议也不迟,当下最重要的还是把那糊涂寨解决,让上渊王对我们保持信心,这阙城才能姓夏啊。”
“得了,那裘珮山都说了阙城今天能姓夏,明天指不定就姓裘了呢,糊涂寨是那么好解决的嘛...不过说到兽珠,阿肆的那颗兽珠,你有没有处理掉啊。”
“少主您可太健忘了...刚刚会议结束留下来了的,可不止我们几个,还有鸠闯那老东西呢!”
司空怅笑脸盈盈地说完,夏云开也是平复了心情,一抹奸笑出现在脸上。
“鸠闯!你不和我斗,我偏要和你斗!”
听露在墙后听得心脏嘣嘣乱跳,难以平复。
...
鸠府,丫鬟一声惨叫,大伙都上来围观了。
鸠夫人上前,看到自己的心爱的胭脂豕竟然变成这个样子,眼前一黑,昏倒了过去。
鸠尹连忙让下人背起鸠夫人到内厅休息。
那边,激战中的良宵发现了黄老大逐渐变招,斧做佯攻,脚上进攻加多了,俨然不是致死决。
虽然不伦不类,但是腿脚乃是黄老大擅长,一下一下,良宵已经渐渐不敌,连连后退。
“停!黄老大,我认输认输!”
良宵用尽最后的力气往后跳去,把斧头横摆在地上,认输了。
这让黄老大非常不爽。
“诶?好端端的切磋!打到一半认输算什么!才刚刚开始哩!”
良宵心想,你说好的致死决,斧对斧,结果现在用脚了又算什么呀,我可不是打不过吗...
但是想归想,他嘴上没这么说。
“黄老大,我真的已经输了,你看我浑身上下都被汗液浸湿了,而黄老大你竟然一滴汗都没出诶!”
“多新鲜呐!我们虎族异兽本来就不会出汗!你别扯那些没用的...”
黄老大摆摆手,就要一脚踹来。
就在此时,黄老大也听到了丫鬟的惨叫,脸色瞬间严肃起来了,脚也悬在了半空。
良宵长吐一口气。
“还真打不起来了,走,良宵,看看去。”
...
草丛中,那胭脂豕的皮肤已经由粉转紫,紫中隐隐透着些黑色,嘴里也是不停呕吐,一嘴白沫。
“快,快请卫先生!”
鸠尹急忙道。
大家都不敢上前,因为但凡有点涧力的都能感觉到,面前的这只异兽的涧力已经在飞速增长,这种畸形的成长速度谁也不敢小觑,鸠尹还在这里主持大局,最好不要轻举乱动。
而没涧力的男男女女,更是被眼前的异兽吓得不轻。
胭脂豕的长牙竟然飞速成长,顶破了自己的口腔皮肉,几根又尖又黄的恐怖獠牙就这么带着紫黑的血肉在众人面前划拉着。
“卫先生到了!”
良宵向家奴打听,才知道卫先生是鸠家的薰官,平时最得鸠尹器重,不仅医术高明,涧力卓绝,对兽珠的了解和炼化技术,都是阙城薰官中佼佼者。
“少主..夫人的胭脂豕,可曾吃过碰过什么异物?”
那卫薰官一到,便看清楚了个大概,面露难色。
“没有啊,娘亲刚刚才把胭脂豕带到这里的,也就失踪了一小会,再找到就成这样了..”
“那奇怪了...其他的事先暂且不谈,当前之急是要赶快把这只胭脂豕处理掉,它刚刚经别的薰官之手炼化,已经入了魔了..”
炼化?良宵觉得非常不对劲。
其实不止良宵觉得不对劲,在场众人哪一个不是疑问满头的?
这胭脂豕出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哪有什么薰官接近?哪有什么炼化之说啊?
但是卫薰官的能力他们是了解的,他能对鸠尹这么说,肯定是错不了。
“卫先生!这可是家母爱宠啊,就没有医好的法子了吗?”
鸠尹很焦急,也很纠结。
“撑不住了撑不住了,这炼化的招数太恶毒啊,少主快..”
卫薰官还没说完,只见胭脂豕皮肤胀大,此时不止它的獠牙捅破了口唇,身上也长出了很多骨刺,突破了皮肤,以很恐怖的速度变粗壮,而那些外露的骨刺上,还渗透出些许紫色浆液。
胭脂豕双眼泛白,痛苦异常,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撞向人群。
“胭脂豕入魔,有剧毒!”
卫薰官呼号着,众人连忙躲闪。
“哎呀!我的粉粉啊你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啊!”
黄老大躲闪开来,看着这只全身长满骨刺的恐怖玩意,非常痛心,眼泪都要滴下来了。
而胭脂豕此刻并不只是骨刺獠牙破皮而已了,它整个身体也在不停成长,胭脂豕在演武场野蛮冲撞,看起来非常痛苦。
“不好,它要出去!”
鸠尹已经从武器架取下一只斧头,他正在复杂的思想斗争,取不取自己母亲爱宠的性命。
可胭脂豕并没有给他考虑的时间,此时的胭脂豕已经不是一头粉嫩的小猪异兽了,而是长牙骨刺,全身泛毒液的恐怖存在,他一跃过墙,向阙城的街道上闯去。
鸠尹定睛,一斧飞出,击中它的骨刺。
咔嚓!
骨刺被削去小半截,但是胭脂豕也不见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