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并不快。
良宵清楚,夏淳清楚,就连瘫坐在一旁泪眼朦胧的听露也非常清楚。
其实良宵握住听露手腕的时候并没有那么用力,只是听露这招梨花带雨用惯了,夏淳太吃这一招了。
只是,这一剑真的不快么?
显然,夏淳在心仪女子面前的起手一击,这么慢是不正常的。
良宵知道,夏淳知道,听露也知道。
..
良宵侧身避让,躲过了。
但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
“呔!”
夏淳转身,又是一剑刺来,依旧是慢慢悠悠。
良宵又是一个侧身。
又躲过了。
他攥紧了斧柄,两招已过,对方竟然毫无停手之意,虽然这一剑来一剑去的,软绵绵慢悠悠倒也没什么威胁,但是良宵总是觉得对方这剑使的有什么问题。
真烦人,良宵在伺机,他想着一斧头下去不把对方的皮肉剁开,最少也要把对方的玩具剑给砍卷。
..
第三剑来了,还是这么软绵绵慢悠悠的。
良宵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一斧斜拉,对剑不对人!
可就这么一瞬,良宵那股不对劲达到了峰值,悠悠然间自己明明径直朝剑尖怼去,但是那剑身竟然像活了一般,一个扭腰把斧子避了过去。
良宵双手执斧,这一下可是吃了满劲的,没砍到剑,只得直溜溜地剁在了走廊的石柱上。
呛!
碎石飞扬,石柱子被削去了大半。
良宵匆忙后退,低头,自己胸口已经被那柄赤红划出了一道大口子。
“宵哥哥...你怎么往那边运斧啊!”
良宵听到心头响起的焦急女声,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自己往哪里运斧了?往夏淳的剑上劈的啊!
可是自己分明没有砍中那把恼人的剑,那个距离那个速度,哪怕叫个十岁小儿来也不会失手吧。
那一瞬间,那柄剑扭了一下腰身,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良宵心中万千疑惑,夏淳倒是露出了微笑。
“怕是司空先生老糊涂了吧,这种功夫,也配叫英雄?这斧法,也配叫致死决?”
调转,又是一剑刺来。
这次更慢更柔了,剑身缓慢,甚至连带着夏淳身体也缓慢了下来。
良宵深知这一招自己只能避,不能出,出了就危险了。
“不行动就安全吗?”
夏淳的声音,好近!
“宵哥哥,右臂!”
良宵举斧,本能地往右臂一横。
铛!
良宵感受到手中传来的酥麻,他明白再晚个几瞬那柄剑就刺穿自己身体了,即便是经烧儿提醒,这么挡住了,那柄剑还是在他手臂上留下了一道豁口。
他不懂,良宵不懂!为什么空无一物的地方会凭空出现对方的剑,为什么这场战斗中自己的知觉完全失效了,不只是视觉,就连听觉,嗅觉也...
夏淳的剑被震开,显然是他没有预料到良宵会挡住这一下的,夏淳听不到天火烧的传音,一时只能认为是良宵的能力。
“你竟然?”
“对,别和我玩这样的把戏了。”良宵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此刻他只能故作镇定。
“不可能,一定有鬼!”
“有你个大色鬼,至于吗,她哭一哭,你就要杀我?”
“我这是为夏家除害!你这冒牌毛贼,来我夏家白吃白喝还欺负女子,我身为夏家理事岂能容你!”
夏淳以为对方在羞辱自己,在听露面前剑被弹开,已经是耻辱了,再加上一道羞辱,夏淳已然下了杀心,他想,反正对方也是弱人一个,夏家并不会需要这样的武者。
而对面执斧之人呢?
良宵自从在修合林小胜阿肆之后,便一路被压制着,司空怅御剑,明晃晃的锋刃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自己羔羊一般待宰。
后来在夏家待客厅,被夏施雪冷潮热讽,不,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的直接侮辱,又是看在人家脸蛋与身份上压住怒火。
再后来,夜里黑蓑人大战司空怅,自己在边上是被剑气推来倒去,一个大汉站在自己身后竟毫无觉察。
良宵深谙苟世之道,但自己明明是被胁迫而来,已经够委屈了,对方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给自己再戴上个骗吃骗喝的帽子。
怎么,难道是自己求着要来?
良宵上辈子做过许多坏事,但是从来是无则无,有则认。
他最讨厌别人给他戴莫须有的帽子!
够了,真的够了。
他不等夏淳说完,阴着脸,举起斧头就踏步前去。
此时夏淳清醒了一些,他从良宵进攻的动作看得出来,他并没有理解自己的能力。
因为良宵气势汹汹冲去的方向,完全是歪的。
“赤炼,绯蛇!”
夏淳的舌头如蛇吐信子一样撩拨着空气。
他不知道良宵要怎么做,但他不在乎,自己这一剑定能直直刺入良宵的心房。
听露在远处看得心惊肉跳,这场切磋失控了,已经变成了有你无我的生死局,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如今良宵阴沉着脸直直前冲,听露是看出了端倪的。
她是二小姐的侍女,平时伴在二小姐一侧,也算是见过各种战斗各种大世面,他知道良宵此时在干什么。
“他是想..以身试剑..”
听露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其实她猜对了一半猜错了一半,错的他不知道良宵心里有烧儿在指点,良宵并不打算愣愣地迎剑而上,对的是良宵的确想牺牲自己某个部位用以确定夏淳位置,再将其一分两半。
他的计划是,如若烧儿说一个方位,比如左腿,他便往右躲闪,对方只能刺中左腿的最外围,但是位置却会暴露,自己一击必中。
他有想过用破风阻拦,但是在不能确定对方方位时候贸然用破风,只能算憨傻的防守不算进攻。
他不知道对方用的什么方法迷惑的自己,但是这夏淳,是指定不能活的!
...
“宵哥哥!眉心!”
对方也是下了死手啊。
“破风!”
真香!
走廊上,精雕栏,美玉柱,都被良宵一通破风砍得稀巴烂。
夏淳显然好运一些,只是剑被弹飞了。
而在剑被弹飞的一瞬间,夏淳的身形在良宵眼里也具体了。
良宵高高跃起,杀心暴起。
“我良宵纵是无名小卒,砍了你又如何!”
青斧虽大,此时却如良宵的奴仆一般听话,说上是上说下是下。
夏淳感受到良宵的杀气,慌忙双掌合并,一指,边上的红剑嗡鸣,直指良宵喉咙。
良宵用刃一档,剑折成两半,那夏淳也在慌乱中爬开了。
良宵胸口的剑伤已经肋骨翻出,出血量巨大,染透了所站之处的泥土,他的新麻衣被横划一道,化成两片破麻,在风中微颤。
听露在一旁却是什么都看清了,夏淳在慌乱中所使的,是御剑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