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吐火罗已经占领了青峰郡的沙车、靖安、玉屏和最西部石田四厅,而且还不断的往边境增兵,形势可谓危急。
大营在设在青峰郡治所昆仑城,高山岳到达当日便接管西部军团的指挥权。接着便召开军务会议,讨论战事。
鉴于吐火罗占领青峰郡四个厅而且不断增兵的形势,军务会议最终决定先遣使交涉,以争取时间做新的部署。若不成只能与吐火罗展开正面交锋,因为过了玉屏厅就是昆仑城,已经是退无可退了。
军务会议决定以精通吐火罗语言的青峰郡督学朱志舟为使,赴吐火罗军大营交涉休战和赎回俘虏事宜。周纵所在的火枪营二队十人为朱志舟出使的护卫人员。
在火枪营的护送下,穿过已经残破狼藉的故土,朱志舟于四日后的下午到了吐火罗沙车厅的风谷城,此城因风而得名,是沙车厅治所所在。
吐火罗大营早接到情报说升龙国遣使来此和谈。所以他们的欢迎礼节准备的十分充分。
斜阳下,烽烟漫漫,残破的风谷城主街道两侧立着数百根高低不一的木桩,每根桩子上挂着三五不等的血粼粼的头颅,显然是升龙士兵或百姓的。夹道站立着吐火罗士兵极为倨傲无礼。在百般羞辱和谩骂下,朱志舟和护卫门走向风谷城的敌军大营,目睹风谷城昔日繁华此时断壁残垣残破不堪,可怜的百姓被肆意屠杀侮辱,朱志舟内心啼血。
大营在原来风谷城的长官官邸,官邸大院内设有五六个斗鸡场,斗鸡场围满了军官和士兵,他们赌得不亦乐乎,还有的军官搂着妓女喝酒看杂耍表演。
“请使者在此等候,我去报告将军。”吐火罗的接待说。
等了片刻,只听大厅里传来一阵愤怒的煞罗话。接着五名升龙人被吐火罗士兵给拖了出来,当着升龙使者朱志舟的面拔刀砍下头颅,吐火罗人的用意显然是要给他们下马威。
“请使者进入面见大将军!”大厅里传来喊话。
经过吐火罗卫兵的搜身,朱志舟进入戾气弥漫的大厅,他原是青峰郡的督学,熟知大厅正北的墙上原本是一幅出自名家之手的壁画,但现在是另一番景象,几根粗实钉子钉在壁画上,已经破坏了原有的艺术感,而且挂着几串白花花头骨,这是吐火罗人的信仰。
壁画前设一金属包边造型考究的桌案,正坐着的就是吐火罗的将军朱邪赤心,络腮胡子配着威严的面色,此乃将军的标志。身后左右两边站立着两卫士,左边卫士二十来岁,身材不甚高但面容冷峻清朗,双目甚是有神。以至于朱志舟首先注意的是这名吐火罗卫士而非将军。桌案下首左右两边分坐着将军的幕僚与裨将,他们神色诡异地打量这个升龙国的使者。
使节礼毕后,将军笑道:“贵使看我身后的壁画,有何感受?”
朱志舟不卑不吭道:“回将军,我身为谈判使节,任务不是欣赏壁画,当然壁画遭毁实在可惜,此乃焚琴煮鹤之举。”
听了此话将军并不生气,反而哈哈笑起来,“我怎能不知道你们升龙人喜好舞文弄墨,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轻而易举地坐在你们的地方接待你们了。”
朱志舟道:“胜负是兵家常事,我国是文明教化之邦,文墨乃是士人修为,武功有德者秉持。”
朱邪赤心一听又大笑道:“贵使言下之意,贵国文武昌盛无比呀!”
下首众将官跟随冷嘲热讽升龙军如何一败涂地的。
“将军,我奉将令来此和谈,请切入正题。”朱志舟忍不住,再三说道。
“奥,我差点忘了,众位静一静,使者请讲吧。”将军言语间显得对谈判事宜并不重视。
“第一,将军如何才能放了我军的俘虏和掳来的百姓?”
“不好意思,俘虏已经用完了。百姓原本就生活在这里,他们也不愿背井离家。”
朱志舟茫然震惊,“用完了是什么意思?难道都……”
“贵使,你该知道我们的传统。”
朱志舟无可奈何,此刻只能忍辱负重,继续说道:“第二,我们大帅希望和贵军停战,进而签订条约结束两国战争,各守疆界。”
“战乱所杀众多罪孽深重,说实话我也想停战,最好是结束,可是我们的王不这样想,贵使啊!我也无能为力。再者,我要为我的官兵考虑,你看看他们斗志赳赳昂扬,攻城略地所战必胜,关键是他们手中的武器早就经饥渴难耐了。”朱邪赤心意气风发指着他的军官们朗声说。
朱志舟也环视吐火罗的军官们,他们多是趾高气昂,无形中流露对朱志舟的轻视。
“那既然如此,我就告辞复命去了。”朱志舟说完,转身要走。
“哎!别急于一时。我见这些跟随你的卫士,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不如趁此机会和吐火罗的武士切磋切磋。”朱邪赤心提议道。
“回禀将军,我们升龙军出于礼节考虑而给我配上礼仪卫士,而这些礼仪卫只是虚有其表,怎能和贵军久经沙场的武士相比,所以恕不能奉陪。”朱志舟婉言谢绝。
“久闻贵国乃礼仪之邦,果然谦虚的很,不过本将军说过的话岂有收回之礼,难道忘了贵国使节在头陀岛被桑罗人挖眼割耳之事。”朱邪赤心威逼口气严肃,绝无逆转余地。
“听将军之言,如不照办,我们就不能回去了?”朱志舟道。
此时吐火罗众将中站起一人,浑身深黑长衣,他道:“恐怕是这样的,还有如果输了你们也回不去的,刚才被处死的五个升龙兵俘虏,就是在比试中输掉而被处死的。”
“你们这是在违背军使条约。”朱志舟抗辩。
那个吐火罗黑衣偏将离开席位,走近朱志舟,像饿鹰一般的眼神打量着他。“什么狗屁军使条约?胜利者根本不会理会。”
“将军!你们真的置军使条约不顾吗?”
“你们升龙国不是没有违背过军使条约的先例,所以最好遵从,这样的话你们还有一点机会。”朱邪赤心说。
朱志舟像一只入了狼群的羊,别无选择,只能任其宰割。
“比什么?”
“军人自然比武,难不成比文。”吐火罗众将个个大喝道。
“怎么比?”
“刀剑弓戟诸般任选。”
“我选剑。”朱志舟毫无迟疑的说。
“你朱志舟原本是青峰郡督学,督管一郡学政,纯粹一文人,太自不量力了。随你来的卫兵哪个都比你强。”
朱志舟向厅外看去,或许太过紧张,之前他完全没注意外面的情况,高大宝等十名随行卫士,已被吐火罗士兵们团团围了起来,那些士兵向他们大骂脏话,扔掷杂物馊臭菜汤,总之是极尽侮辱。
“有你们这样对待对手的吗?”朱志舟怒斥表达不满。
“这是我们风俗,失败者就该如此。”那些将军们根本不理会朱志舟,哈哈大笑道。
“还没比,怎就就定论了。”朱志舟竭声反驳。
“妙极!让他们停手,把升龙国的卫士带进来。”主将一声令下传到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