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人未到,小扇先到。
一道白光倏忽起于山巅,沿着墙根一圈盘旋,被两个士兵抬着的三十几根原木忽然全部从中断开,变成两截。有那悍勇的,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扛起原木又朝矮墙撞去,白光又起,眼睁睁看着自己两支手臂连同原木一起掉落,愣了一会神,才想起来要打滚哀嚎。
一时魏军目瞪口呆,傻傻看着一个身穿华贵锦缎的男人飘落墙头。
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却如万马千军!
这是他的国度,他是这个国的王,他是雍丘王!
雍丘王曹植已不再隐藏实力。
那一年,有天雷震碎石壁,左慈得天书三卷,名曰《遁甲天书》。上卷名‘天遁’,中卷名‘地遁’,下卷名‘人遁’。天遁能腾云跨风,飞升太虚;地遁能穿山透石,云游四海,藏形变身;人遁能飞剑掷刀,取人首级。左慈本来想把曹操带入山中修行,传以仙术,奈何曹操看不上,人家爱的是江山美人。
不过左慈此行也不是没有收获,他发现了程昱,于是把一身本事传给程昱,连同自己辛勤培育的本命器“玉华”。
四年前,程昱感觉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另一面又不满于曹操选定曹丕作为继承人,于是把“玉华”和“遁甲天书”传给曹植,即所谓“他做世子,你做弟子”也!
曹植暗地里修行四年多,虽然一直没能突破人遁卷,但还是小有所成,今儿施展的正是遁甲天书人遁卷“飞剑掷刀,取人首级”的能耐。
但曹植天性善良,不到万不得已哪愿意随便取人首级,只想逼迫贾诩知难而退而已。
“王爷!”杨嚣扑通跪倒。
“杨鼎死了!”
曹植闭上了眼睛,心头大痛!
杨嚣比他小11岁,今年20,而杨鼎更小,今年才18岁。
他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杨修,他从来把杨修当作父亲的替身,从他那榨取一点父爱;当作最敬爱的兄长,从他那寻觅一份天真;作为最亲密的朋友,从他那坦露一腔心声。后来,杨修死了,他就把杨嚣杨鼎当作自己的亲弟弟,从来言行无忌,亲爱无间。
啊!老天这是怎么了?
一次又一次,把最亲的人从身边抢走。
难道我曹植就低贱到连个朋友都不配拥有么?
谁要跟我做朋友就该死么?
他真想对老天怒吼:“冲我来!我曹植犯了什么罪孽你都冲我来!只求你放过他们!”
人皮面具上两行泪流下来,莫名其妙安安稳稳冲到矮墙下的板斧手一愣,这是肿么了?打仗呢,怎么哭了?
娃哈哈,好机会!吃我一板斧!
板斧才扬起,一把方形小玉正插入他额头,他圆睁双眼,喉间咕咕叫了一声,仰面倒了下去。
辛期并不认识对面站在墙头耍酷的男人是什么人,他只知道自己一营两千人,现在能战斗的最多只有一千六百多人,而对面露在墙头的只有区区几十号人,而对面的伤亡,几个?十几个?简直没脸去统计。虽然侥幸阵斩对方一员骁将,但是,不甘心哪!
就是感觉窝囊啊!
不把这小小矮墙推倒,不把对面几十个人踩成肉泥,那对于他眼高于顶又迫切希望有所表现的辛期来说,就是最大的耻辱!
辛期挥挥手,五百最精锐的“凿”字卒迅速集结,这是决定亲自带队冲阵了。
“辛期,不要急躁。让我想想。”
辛期没有认出那个男人,他贾诩却认出来。
除了他还有谁能拥有那样一支全由弘农杨氏组成的桀骜私军。
除了他,又还有谁能那样矛盾,那样温暖如一壶青梅酒,却又让对敌之人心凉如一块万年冰呢。
“太尉,他们已经疲乏了,不要给他们喘息之机,且让……”
辛期说的有道理。
然鹅,贾诩头都没抬就打断了他的话:“容我再想想。”
好像过了一万年,贾诩终于开口:“长明,撤吧。”
端木弓摆了摆手,软轿抬起,朝山下走去,端木弓拨马在后。
辛期无奈抱拳:“得令!”,下令撤到山脚扎营。
辛期恨恨地朝身后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独立在夕阳之下,仿佛,仿佛一个落寞的诗人。
呵呵,诗人!
嵇水对岸,百家岩西南面又有盘古、女娲二峰,高不知几千丈。
此时女娲峰头一个老道人,拂尘一甩:“孙登,好戏已经落幕,你我也该散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