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缓缓的走了过来,对脸上的血迹毫不在意,清秀俊郎的面孔亦如曾经,双眼还是那么干净明亮,
样貌,身材,体型,声音,说话习惯,语调,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他就静静的向花木兰走来,仿佛一个孩子,嘴角还擒着笑,带着雀跃,那是看到所熟悉之人的欢喜,发自心底,
一身白衣飘飘,脸上挂着纯净的笑,如果不是脸上的鲜血,更会使人如浴春风,
他毫不设防的看着花木兰,正要说着什么。
“噗呲~”
刀入血肉的声音响起。
苏辰错愕的低着头看着刺入自己身上的刀刃,步伐一缓,
他艰难的抬起头来,面露苦涩和不解:
“为……为什么……木兰姐?”
不过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迎着刀刃,又向前迈了一步,
刀刃刺穿苏辰的身体,越刺越深。
“木……木兰姐……送……你的。”
“你带这个……会很好看……”
“还有这个……不苦的……记得吃……”
苏辰吃力的说道,手缓缓的摊开,里面正放着一件首饰和一个红色的药丸。
花木兰看都没看,面无表情的把剑拔出,随着剑的抽离,鲜血洒落了一地,
苏辰的身子缓缓向后仰去。
最后的表情仍残留着困惑和不解…还有一丝些微的遗憾…但唯独没有恨。
手中拿着的首饰和红色药丸,落在地上,摔得粉粹。
“若所犯恶之人为我之好友,我自……一剑斩之。”
花木兰声音沙哑的道。
只是她不断颤抖的手,显示着此时她内心并不像表面那么的平静。
毕竟……她杀了他!
那个她一手从死人堆里带回的孩子,即使,这只是幻境。
“诸多因果我自一人担之,尽加吾身。”
良久,花木兰缓缓说道,再睁眼,双眸一片清明。
底下的“苏辰”嘴角轻笑,似乎为花木兰能看破虚妄而感到高兴,不过却一直呆呆的看着那个红色药丸,一阵发愣。
“好一个太平剑!哈哈哈哈……不愧是传说之刃……你的剑道,护的是这天下苍生。”
缥缈空灵的声音悠悠传来,随即爽朗的大笑道,似乎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然而片刻,却又话锋一转,带着森然的气势悠然压下。
“不过,你以为你杀的是谁?”
话音刚落,犹如直直的在花木兰心里炸起,掀起滔天骇浪,花木兰内心一颤。
“他是……谁?他只是……幻境啊…”
底下的苏辰身子迟迟没有消散,嘴角仍残留着笑意,
“他就是苏辰!”
那声音幽幽道。
“不可能,绝无可能。”
花木兰呢喃,有刹那的失神。
“我梦蝴蝶,还是蝴蝶梦我?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另一个世界的苏辰。”
“在那一片世界里,你们……是夫妻……你身患绝症,他为了救你,堕入魔道,祭奠凡人血肉,炼制魔丹,你想知道你们之间经历了什么吗?”
花木兰如遭雷击,瞳孔收缩,震惊不已。
“夫……夫妻?”
一种从未有过的怪异之感从花木兰的心底渲染开来,
“他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你……即使这样……你也依然……会杀了他吗?”
而随着话音刚落,周围的空间一阵变幻,她似乎堕落于一片时空之中,
一处,名为华夏古国的时空,
这里没有绚烂的魔道,没有繁琐的机关道,就连武技也远未繁衍至巅峰,
而不变的是,仍然有战争的发生。
事发在南北朝里,在那片时空,她出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而每一个家庭皆需出一男子奔赴前线。
她父亲年事已高,家弟尚幼,她便替父从军,展开了长达十二年的军旅生活。
更有诗曰:“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
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
也在从军过程中,她与苏辰结识,并相爱。
他们互相印证武道,互相鼓励,视彼此为知己,为伴侣。
而在此过程中,空裂斩也是在那个世界,被他们二人共同推演而出。
而原本以为,会就这样幸福下去,但谁知,她竟不幸感染一种莫名的疾病。
当所有医生大夫都摇头叹息的时候,只有苏辰仍旧没有放弃,不断的寻找着古老的偏方,寻找治疗的方法。
那个世界的她依然坚强,但却只是表面,内心深处仍然是小女子,
在某一个夜晚,她面露悲恸,带着哭腔,悄然流露:
“苏辰……救救我……我不想死……”
苏辰只是笑,紧紧的抱住无助的她,没有做任何言语,却悄然记在心里,
从此疯了般的寻找任何可以治疗花木兰的蛛丝马迹。
终于,在一次偶然的尝试中,以人之血肉炼化血丹,可解此病。
从此,苏辰彻底堕入魔道。
而那个世界的花木兰,从刚开始的抗拒,最后,在不断的自我暗示和心理安慰下,竟却也听之任之。
这才有了最开始的那个画面。
短短的几分钟,花木兰仿佛真的经历那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她仿佛真的重活了一世,经历了那个世界,那个花木兰的喜怒哀乐,
替父从军的慷慨悲凉,对苏辰的爱,对死亡的恐惧,以及与苏辰的诀别。
“即使……他所做一切尽皆是为了你,你又该如何。”
花木兰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地上躺着的苏辰仍旧温和的笑笑,眼神始终温柔的看着花木兰。
直到此时,花木兰才发现这个苏辰哪里不一样了,
是那眼神……看他的眼神……那股水波荡漾般泛起丝丝涟漪,那快溢出来的温柔。
“我自一剑……”
花木兰声音沙哑……跪坐在地上。
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她受另外一个世界花木兰影响太深,此时呆呆的看着地上的苏辰,不知何时泪水爬满了脸颊
地上的苏辰动了动了,艰难的抬起手,似乎想触摸她的脸庞
“我感觉的到……你和她不一样……但我又觉得……你本该就是这般模样……真好……这个世界的我们……会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