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到,何进、何苗、袁术三人根本没有动作,居然同时拜伏在地,齐声道:
“还望陛下以国事为重,速速令凉州刺史征讨韩遂,防止贼势坐大,三辅不安!”
刘宏怒道:
“你们是在逼迫朕吗?”
何进以头点地道:
“不敢,臣下只是忧心凉州,还望陛下明鉴!若是陛下以为卫平真知兵事,何不妨让他去解荥阳之危!”
刘宏眼睛忽的一亮:
“你继续说!”
何进道:
“荥阳虽危,却在天子脚下,形势再为急迫,也是成不了气候。若卫平真有能力,则荥阳不足为虑。若卫平不胜,臣下亦可亲率大军,顷刻予以剿灭!”
这是三人提前商定好的,也就是袁术所言的妙计。
既然深夜召卫平前来,那肯定是为了商讨军事。
若是陛下对此人深信无疑的话,那就不妨以退为进,让他独掌一军,前去解救荥阳。
当然了,袁术自然不会是那么好意,所含之心歹毒至极。
卫平年纪轻轻,又是一副文弱书生模样,任谁都不会相信,此人敢领军上阵。
退一步来说,就算卫平敢领兵,只要大将军何进一句话,那营中司马、军侯,又如何能听他之言?
如此一来,又如何能够获胜!
那卫平在陛下心里的地位,又岂会有什么高度可言,从此与那赵括亦是相差不多。
至于拖上几天,会死几个百姓,那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袁术甚至想要荥阳之乱波及大些,以将全部指责都推到卫平身上。
那样陛下斩了他,都不会没有可能!
卫平也是大惑不解。
这袁术怎么还会帮他掌兵,有那么好心吗?
他才不会相信,袁术会给他什么好处,其中定有诡异。
于是他端坐不动,也不说话,只想瞧瞧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而刘宏也是在暗自思索,虽说此言也是符合他的心意,可毕竟卫平也没掌过兵。
本还想让他先举为孝廉,征募些乡勇练段时间看看,如今陡然说出来,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于是刘宏又问道:
“可让先生执掌何军?”
何进答道:
“可让他先统帅长水、射声二营兵士,若得胜归来,可另外命与实职。”
听到这里,卫平才恍然大悟!
那长水、射声二营,他都从来没有见过,如今匆忙率领,又无官职在身,那些骄兵悍将们,又有谁肯服他。
若是何进再给营中官员下了什么指令,别说是打仗了,说不定刚上战场,就被人给捅了黑刀!
这计策,果然是歹毒之极呀!
不过他也不动声色,先看看刘宏怎么说。
若是情况不对,再反驳也不迟。
刘宏想了想,又问道:
“如今情况甚急,两营兵士可否足够?”
何进看了眼何苗道:
“可让卫平沿途征募乡勇,再让河南尹征募郡兵,以为后应。这样即便不胜,臣下也有足够时间调集军马。”
刘宏颇为心动。
他对于卫平是极为看中的,一直以为是天命冠军侯。
虽说有些操之过急,可也不失为一种验证方法。
而且又是这么凑巧,连何进都要他掌兵,这一切难道是天意使然吗?
刘宏咬了咬牙,心中已是做好决定,倘若卫平真的是那天命所归,那此战一定能够旗开得胜!
于是他大声道:
“既是掌兵,又怎能没有官职在身,那样又如何能够服众?”
说罢,他又看向卫平道:
“先生,朕欲命你为屯骑校尉,不知先生可敢任之!”
卫平先是一愣,随即欣喜道:
“又如何不敢?”
这可是天下掉下来的馅饼,没想到就这样简单的得来一营人马。
袁术,我谢谢你哦!
何进张了张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陛下…这屯骑校尉可是秩比两千石,卫平如今仍是布衣,又如何能担当的起…”
刘宏皱眉道:
“昔年冠军侯也是十七岁任校尉,卫平又如何担当不起?”
何进急忙道:
“冠军侯乃是天纵之才,又是长平侯卫青之侄,从小便在军中…”
说到这里,他好似联想到了什么,立马看向了卫平。
都是姓卫的…
难不成…
就好像猜中了他的心思一样,只见那偏偏美少年,微笑抱拳道:
“长平侯正是在下先祖!”
何进的脑袋轰然一下,居然真的是长平侯后人,难不成真的知晓兵事?
怪不得陛下敢如此作为,毕竟是名将之后呀!
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说话,只好以眼神频频示意身边的袁术,希望他能想到什么好计策。
袁术自然也是吃惊万分,心里头是起伏不定。
虽说那卫氏已是落寞,可在河东之地的名声决不会小,若是此番卫平功成名就,让河东之人都来投奔,以后可真就尾大不掉了!
所以只得硬着头皮道:
“陛下,可卫平并未被举为孝廉,更无什么功绩,就这样食此高秩,恐怕会让百官寒心…”
刘宏看向何苗道:
“若是卫先生旗开得胜,那自然是个人才,河南尹不会看不见吧。至于功绩么…仗都打赢了,又如何会缺少功绩?”
卫平愕然,这刘宏对自己,真的是刮目相看呀!
这还未战,都已经想到胜利了。
看来…
此战必须得胜!
还得胜的漂亮才行!
在场众人也是心惊不已,也是大概摸索出了刘宏的心意。
十七岁的屯骑校尉…
恒古未有!
也只有那嫖姚校尉,才可以与之媲美。
陛下该不会把此子,当成了逐胡漠北的冠军侯吧!
怪不得…怪不得…
袁术还想再说,可刘宏已是不想听。
既然已经做出决定,他也索性把心放宽宽的,于是抽出腰间佩剑,猛然指向精美的短案:
“我意已决,诸位无需多言,如若不然,犹如此…犹如此…盏!”
说罢,挥剑扫落案上的铜盏,到底是没舍得劈在短案上。
短案多值钱呀,砍断了多可惜。
铜盏就不一样了,至少摔坏了还能融成铜,重新制钱不是?
他是要置家业的,不然又如何能兴建西园。
袁术咬紧牙关,浑身颤抖不已,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被吓的。
可他还是颤声说道:
“陛下,臣下还有最后一言…”
刘宏持剑怒目道:
“汝视我剑不锋利么?”
呃…
这句话怎么如此耳熟。
不过袁术此时也没心思去想,急忙伏在地上道:
“臣下并不是在质疑陛下决定,屯骑校尉所率皆是骑兵,若是卫平不会骑马,那又如何统领。”
闻言,刘宏神情一僵,好像是说的没错。
他光顾把卫平比作霍去病了,自然也是想让其统帅骑兵,所以才会命作屯骑校尉。
在古代,也不是人人都会骑马。
原因也很简单,只是因为养马太贵,普通人家根本就承受不起,更别说买马的费用了。
如今他已将卫平命做了屯骑校尉,若他不会骑马,那该如何是好?
正所谓,君无戏言。
这话都说出口了,又如何让他更改…
就在此时,就听卫平淡淡说道:
“陛下无需担心,虽然家中无马,但我亦会骑马。”
这袁术,三番五次的找他麻烦,就算是泥人也有几分火气。
所以,他故意在言语中露出破绽,试图引诱对方上当。
果然,袁术闻言立即说道:
“家中无马又怎会骑马?况且,你以为那军马如同被阉割的马匹吗,就算会骑一点,又如何能做到上阵杀敌?”
卫平微笑道:
“说了也是奇怪,我天生便会骑马,而且越烈的马越能驾驭,所以阁下是多虑了。”
刘宏奇道:
“先生所言,可是真的?”
卫平点头道:
“陛下若是不信,可派人去问下我周围邻居,可曾见我骑过马?但不知怎么的,我就是知道自己会骑马。”
刘宏倒吸一口凉气,这下子就更加确认了,天命冠军侯的想法。
看着卫平那超脱淡然的样子,袁术心里就不痛快,疑惑他是在装腔作势,于是反问道:
“我活了半辈子还没听过如此说法,如今天子在上,可敢骑马一试?”
卫平微微摇头:
“非烈马不骑。”
这下子袁术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冷声道:
“我见你是在装神弄鬼,可知欺君乃是大罪!”
卫平垂下眸子,神情有些不自然:
“阁下到现在一直在提马,莫非是想送马与我不成?”
袁术冷笑道:
“你莫非以为我无好马?若是你敢骑,我便送你又如何?”
他是四世三公名门之后,家中自然也有专门养马的草场。
而且其中还有一匹汗血宝马,是花费重金从西域购买而来,想要当做种马来养。
虽然才只有两岁,还未到成年之时,可也是性情暴烈,至今无人得以驯服。
听到卫平此言,他是信心满满,恨不得马上能回家将马绑来。
卫平忽的抬起头来,飘飘然道:
“那还不快去与我牵来?”
轻蔑的声音,霎时间让袁术血冲顶门,脸色胀得紫红,不是愤怒,是强烈的羞耻。
这把他当什么了?
牵马的奴仆?
不过此时他倒也沉得住气,继续问道:
“若是骑不了呢?”
卫平反问道:
“若是骑得了呢?”
袁术微微一愣,脱口而出道:
“马不仅送你,另送千斤黄金!”
闻言,刘宏眼睛圆睁,这汝南袁氏,有钱人家呀!
卫平这才笑道:
“若是做不到,按欺君之罪论处!”
由于天子在场,两人也无须做出什么凭证。
获得刘宏允许之后,袁术便急匆匆的回去取马,恨不得能在两肋插上翅膀。
今夜注定多事,众人也是翘首以待,想知道卫平到底是不是如此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