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回去以后,那一夜又睡得格外香甜。
梦中似乎匈奴、鲜卑、羌胡全都臣服于脚下,并且西域打通,财源滚滚而来。
不仅在西园里建设了更多的水榭亭阁,也增添了许多姿色诱人的异族美女。
以至于醒来时都是下午时分,连小朝会都没有去上,急的大臣们是满头冒汗。
“那些钱要是真的,该是有多好呀,到底还是梦里没有烦恼呀。”
醒来后的刘宏擦了擦口水,哀叹一声
其实他爱财是有原因的。
在没成为皇帝之前,只是一区区侯爵,日子过得向来贫穷。
等登基之后,又发现宫中的财物被桓帝祸祸个精光,于是经常叹息桓帝不能置家业。
所以,他才喜欢聚敛财物作为私产,甚至会收存那些宦官们的钱财。
简而言之,就是穷怕了…
现如今,卫平之言犹如醍醐灌顶,使他格外振奋。
可…
打仗是要花钱的呀!
但…
不打仗,十有八九就是灵帝啦!
所以刘宏又开始纠结了,使劲的揪着胡子,恨不得能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出来。
不过,对于卫平那个人,他还是极度满意的,不管是文韬武略,还是言谈举止,无一不是人中龙凤。
而且还是他自己从市井之中发掘出来的人才,更是有种别样的成就感。
因此,不管怎么说,这样的肱股之臣,应该先征辟了再说!
“陛下,殿外河南尹已经等候几个时辰了。”
蹇硕透过帘子,发现刘宏已然醒来,立马小声禀报道。
“让他再等一会,朕先更衣。”
刘宏打了个哈欠道。
“喏。”
…
殿外的何苗,只觉得两条腿都没了知觉。
出乎意料的被召见,一站就是四个时辰,这谁受的了啊。
而且腹中空空,只有满肚子的茶水叮当作响,也别提有多难受了。
“河南尹,陛下要召见你呢。”
随着一声尖细的声音,让何苗如文天籁,立即对着蹇硕抱拳道:
“有劳宦者了。”
这时候,何进还有宦官没有冲突,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何苗的表面功夫都得要做的。
蹇硕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便带着他走进了殿内。
只见刘宏靠在胡床之上,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何苗立即小跑了过去,跪拜道:
“愿陛下长乐未央!”
刘宏托着下巴,看了一眼道:
“哦,来了呀。”
何苗微微一愣。
这不废话吗,都等了四个时辰…
可他也不敢埋怨,只能陪着笑脸道:
“不知陛下召下臣来,是有何要事。”
刘宏淡淡说道:
“哦,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问问河南郡今年可曾举荐了孝廉。”
何苗大惑不解,怎么陛下今天还关心起了孝廉,这可是天大的奇闻呀!
于是回答道:
“回禀陛下,今年尚未举荐。”
刘宏不悦道:
“河南郡有百万庶民,每年当举荐五名孝廉,难道你至今一个人才都没发现吗?”
何苗额头见汗,也不敢去擦拭,急忙辩解道:
“陛下,如今才四月初呀,时候还尚早。”
“尚早?”
刘宏冷哼一声:
“朕问你,去年举荐了何人?前年又是举荐了何人?大前年又是举荐了何人?”
何苗满头雾水,今天陛下怎么如此大的火气呀,难道说是姐姐没把他伺候好么…
“算了,你也别回答了。朕只问你,知道个叫卫平的人吗?”
何苗就更困惑了,卫平又是谁,自己知道他又有什么用?
于是只能期期艾艾道:
“下臣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刘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明示个屁!
好家伙,我十多年出一次门,就能碰上卫平。
可你倒好,当了几年河南尹,居然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果然是屠户家族,愚不可及!
只不过…
这也是他想要的效果。
想到此处,刘宏叹了口气,揉揉腰道:
“罢了罢了,朕还是告诉你吧。那卫平可是个大才、高才,连朕都有所耳闻,你又怎能做到不知。”
何苗诚惶诚恐道:
“还请陛下治下臣失察之罪!”
刘宏摇头道:
“那就免了,朕只想你举他为孝廉。”
何苗愕然,绕来绕去原来是想要这样。
多么简单的事呀…
咱就不能一开始好好说吗,非要吓唬我…
于是何苗委屈巴巴道:
“喏。臣下这就回去查验此人功绩。”
从汉顺帝时期开始,举孝廉也是有制度规定的。
被举者必须是个官吏,最起码俸禄要达到百石,而且还得在位工作十年以上。
只不过这个制度,在汉末已经形同虚设,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曹操,二十岁便被举为孝廉。
可何苗不知道刘宏的心思,还以为卫平是个名声不显的官吏,一时只是名声传入宫中罢了。
刘宏摆摆手道:
“无须查验,卫平如今尚为布衣。”
何苗暗自思量,布衣也行,陛下看中的人,能不行吗?
谁知刘宏继续道:
“年十七,河东平阳人氏,如今住在雒阳城中。”
何苗整个人都傻了!
他总算是搞明白了,为什么会把自己给召唤来。
这是要背黑锅呀!
于是着急道: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呀,我朝还没有举十七岁孝廉之先例,实在是为难下臣了。若不然再等他三年,冠礼之后,下臣必举他为孝廉。”
刘宏揉了揉眉头,轻声道:
“先例就是给人开的,况且朕也不想去等。”
何苗顿时背后冷汗直冒,这要是开了先例,那还不被人给指责死呀,赶紧道:
“可卫平乃河东平阳人氏,理应河东郡守举荐。”
刘宏摇头道:
“河东郡守没你知心,况且卫家已在雒阳城中居住数十载,也算是半个河南人。”
何苗瞠目结舌,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刘宏的意思也很明显,河东郡守不好说话,而他这个河南尹就没什么脾气…
所以他只得默默叹了口气,答应道:
“喏…”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不答应…
能成吗?
刘宏脸色这才露出笑容,得意洋洋道:
“你只管放心去做,朕全都看在眼里!”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
“简在帝心!”
嗯。
卫郎这话教的。
极其之妙!
忽然间,蹇硕急急跑了进来:
“陛下,大将军何进有要事禀报!”
刘宏大乐道:
“呵!这还真是巧了,一家人全都到齐了,这是要蹭我饭钱吗?”
不过接下来何进的话,再也让他笑不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