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师侯国这边倒还算安静,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反而是第一次跟随赢婉清外出行商的叶帆(字元宁)显得有些忙碌。
身为后城商队的负责人之一,头脑灵活的他是这次南下入关去中原行商唯一人选。
十数辆马车拉着稀奇古怪的工艺品,还有那些在东汉那边受士族大家追捧的珠宝,清澈甘醇的美酒也整齐的码放在一起。
中原王朝地大物博,这些请示过赢夫人蒸馏之后的酒水在凉州地界是汉家门阀世家最受欢迎的货物。
希望中原腹地也喜欢这等烈酒吧!
招呼商队穿过河西走廊,经过玉门的关隘。
点头哈腰的将些许财物递给关隘的将领,要是这些军卒使绊子,损失的那可就不是这点财物了。
此次南下的叶帆,最主要的就是探听一下东汉朝堂是不是发生了如夫人口中的大事。
假若已经发生,最好能搭上当前能在东汉朝廷发声的那群人。
入玉门,过酒泉,行进武威,他们这支西域而来的胡商一路上快马加鞭。
如此赶路,还是花了将近大半个月的时间才赶到长安。
这座东汉末年时期的都城繁花似锦,中原大地五湖四海的商队将各种各样的货物汇聚在此。
叶帆虽说生在中原,后来又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可对于东汉腹地的目前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
这次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深入东汉腹地,可不像在东汉凉州那里做生意,现在可没有赢奋母子为自己出谋划策。
对于暗自发誓为赢奋卖命效力的叶帆而言,长安之行他可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招呼商队开始卸货。
叶帆站在人潮涌动的街头,一时间感慨万千,曾几何时自己是被顶罪发往西域的苦役。
可如今不经取妻,而且还怀了身孕,赢奋母子的提携在后城还有了能耕种的土地,而且还专门有奴隶出借给他们种地,这日子可真是天壤之别!
想到这里,叶帆不由的握了握拳头。
对于此次南下刺探情报的叶帆而言,心底里可没有任何愧疚感!
从小在他也只能在学堂外听上一段教书先生口中教导忠心爱国的响亮口号,可惜东汉将他的尊严揉碎在地,毫不在意的来回践踏。
现在的他可找回了什么样才是做人的感觉。
转身招呼南下商队中的成员看好货物,叶帆离开了这座客栈。
兜兜转转来到一位招待来往客人的酒肆,豪华雅致的酒楼可不准他这样胡商打扮的人进入。
那里可是招待达官贵人,皇亲国戚,还有在长安文人名士的地方。
兜兜转转了许久,才找到能让自己进入的酒肆。
这家酒肆虽然比不上那些豪华的酒楼,但也是一些落魄文人经常进出的地方。
偶尔看见进出的儒家门生,一身儒衫洗的发白!
抬腿迈脚之间,还能看见裤脚有一些缝补的痕迹。
叶帆进了门,打量着这些三三两两团座一起温酒喝茶,高谈拢阔的中原学士,找寻许久在一伙音容悲戚的人身旁坐了下来。
“子元兄,何必如此呢,现在宦官当政,就连那些在朝为官的大儒名仕朝堂上都沉默寡言,你又是何必呢?”
“东汉王朝就是因为那些人才会让那些人上了台,前些日子同我一起还梳理文书的吴均就被那些门阀世家为了保全氏族子弟拉出去顶了名额!我替他不值啊!”
“宦官曹杰、王甫现在很受皇帝陛下的宠幸,这不前几日,那批人头落地外加流放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是,听说现在只要给那些阉人送礼,就能捞到一个好职位,哪像现在这样你还窝在一个县衙内做个有秩(最低官职)。”
“谁说不是呢!可是那也要有钱送礼啊!想我等能读书知礼已经耗尽了家族气血,何谈送礼呢?”
“这个汉室要亡啊!呜...呜...呜...”
其中一人刚做感叹,立刻就被其他人七手八脚的捂住了口鼻。
“不可说,不可说,小心人头落地啊!”
“哎.......”
“前几日不是听说那些大儒们在朝堂外举行‘清议’吗?听说还参加的人挺多!”
酒桌上的一位刚出口,这些在东汉官职系统中最底下的人一个个摇头叹气。
别看他们的职位最底下,可是进了官场,怎么不明白其中的门道呢!
其中一人烦闷的将酒一口接一口的闷掉。
看来这位不善饮酒,这不已经变得满脸通红!
酒壮人胆,刚才还未说完的话被此人捡起了话茬!
“清议!清议个狗屎,商讨国事的朝堂上不敢出声,也就在外抱团议论一番!还是怕死!要是真的有点骨气,他们应该学学河东太守史弼,前太尉陈蕃!”
“子元兄慎言,子元兄慎言啊!”
口水四溅发着牢骚的人没有在意,倒是让一旁的人紧张不已!
“我不想慎言,像咱们这样的人,没钱没人脉,注定就这样了,想我寒窗苦读数年,现在成了寻常人家口中的无用之人,可笑,可笑!”
将酒壶拿起,想要往酒杯里填满,可惜酒壶以空,身上也没有多余钱财,颓废的将手中之物丢在一旁。
同此人差不多境遇的人也是低头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