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守将查验了文书,随意检查一番就让一行人通行。
渐行渐远,身后高大的城墙关隘已看不清模样。
押解的人数也变成了五人,炎热的天气让这些押解官差们袒胸露乳,就连随身携带的武器都让这些苦役来拿。
“倒霉死了!这次抽签怎么抽到咱们哥几个!”
“别发牢骚了,送去都护班大人那里,说不定还能顺道尝尝胡姬的滋味呢!”
说道这里,五位完全看不出官差模样的家伙笑的那叫个放肆。
“别乱想了,赶紧走快点,那些北方的蛮夷这段时间可不安生!”
“别瞎想,听将军说,不是在并州那边作乱吗?凉州着鸟不拉屎的地方下来抢什么!”
“就是,难不成抢你这个老爷们?”
五人的欢声笑语同百人的死寂分外鲜明,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越往外走,绿色也渐渐稀少,枯黄色成了这里习以为常的东西。
西域的天气昼夜温差极大,夜晚众人抱团取暖,都还是在瑟瑟发抖。
哪怕还距离冬天有好几月,可是冷空气还是让不少人冻得手掌有些龟裂。
一路上前五日倒也平安无事,可是第六日的清晨,荒漠的戈壁滩头却矗立着十匹安静站立,时不时甩动马头的骑手。
一口鲜卑语,快速的从一人的口中吐出,指着远方的那队人神色有些兴奋!
“乌木茶,有货哎?”
皮帽,扎甲,一柄短弓随意的捏在手中,拽住马缰,抬手伸到额头平举,眯着眼睛远远的望着那队人群。
“没想到首领让咱们出来打探消息,还能遇见这么好的事!”
“乌木茶,看清楚了没,这队汉军能被咱们吃掉吗?”
“别乱来,你当汉弩是吃素的吗!”
十人骑在马背上肆意攀谈,完全没有任何紧张的气氛。
乌木茶是这只斥候的眼睛,仔细的探查着这只从汉家玉门方向出来的队伍。
看来看去,数了好几遍,就发现五位身着官差衣服,连甲胄都没有的汉人,其他的人还被串了绳子。
“不是汉军,应该是汉家流放的苦役队,五个押解官,这次发了!”
“哦吼!!”
“哦吼!!”
......
兴奋的声音传了出来,没有人下达号令,纷纷迫不及待的双腿一夹马腹,纵马冲下戈壁滩头。
这队苦役已经被他们看做了财富,特别是这些汉家平民,也不知道是被中原那些高高在上的汉家大官压的太久,抓到之后根本不会反抗。
任劳任怨可是在他们的奴隶市场甚是抢手。
这半月来他们这支斥候被首领分配到这凉州地界,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劫掠。
那些过往的胡商每次都抱团扎堆,也不是他们这支十人的斥候能吃得下的货物。
当然吓唬骚扰一下也算调剂一下平日的苦闷。
当初被分配到这个地方,他们私底下可是有很多怨言呢!
毕竟并州那边还能抢劫一些货物,要是能掳来汉家女子那可真的是在好不过了。
现在货物就这么多,而且就只有区区五个不成气候的押解官,这可真是长生天庇佑!
先到先到,谁抢到那就是谁的。
十匹战马的斥候造成的动静也没多少,可是架不住这里是戈壁滩,黄土肆虐的地方。
马蹄扬起的灰尘动静也不小,让这支押解队的每个人也注意到了从侧方出现的动静。
黄浮身居高位,见多识广,对于侧面的动静眯着眼瞅了起来。
随着距离拉近,那一身鲜卑游牧的打扮立刻让黄浮大喊了起来。
“是鲜卑骑兵,快砍断绳索逃啊!”
要是往常,他也能组织兵卒来防御一番,可是现在除了那五位连武器都顾不得拿提起逃窜的押解官,他也只能徒劳的喊出这句。
血肉之躯碰上锋利坚硬的刀剑,谁胜谁负可想而知。
况且身后的这支十人队还是近几年一直肆虐边境的鲜卑游牧!
人群慌乱了起来,听见黄浮的喊声,少年憋红脸颊,直接将拇指粗细的绳索硬是撕扯开来。
模糊淋漓滴着鲜血的手腕他顾不上,咬着牙扯开了母亲的绳子。
黄浮也想试一试,可是他发现除了手腕的红印,根本奈何不了它。
可现在还不是他感叹人与人的体质不同的时候,立刻指挥这般力气的少年,将官差丢弃的兵器拿上,砍断这些绳索。
赢婉清冲着儿子点点头也开始在人群中尽着自己的绵薄之力!
哭喊,尖叫,咒骂苍天,一百来,此前死寂的人现在顿时宛若惊弓之鸟,手脚并用朝着官差率先离开的方向逃窜。
逆来顺受的他们或许是种地的好手,绝对不是适合提着刀剑与这些劫掠成性的鲜卑游牧做拼杀的人选。
有时候被压迫的太久,都会忘记背上的那座沉重的山,会变得习以为常。
对于死亡的逼近,他们也只能做一件事,那就是逃。
本能驱使着他们逃,逃得越远越好,哪怕日子在艰苦,哪怕日子在苦难,可他们都想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