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队！列队！”
……
曹真听营内嘈杂声趋于平静，询问，“第三通鼓吧？”
刘革华面色凝重点头，从一通鼓响起到现在，里面嘈杂响动，迅速向有序变化。
即便在营外，也能判断，聚兵差不离完成了。
短短三通鼓便做到！
足可判断精良与否。
他二人来到这里，最终却没有入营。
选营外点检。
甚至连马都没下！
他们没有底气入这座森严兵营，生怕进去，就走不了。
嗒嗒嗒……
整齐步点声响起，岳潘率领第一队乡兵，小跑出营。
红袄乡兵，一队接着一队，从兵营开出后便迅速有序的以岳翻带领的第一纵列为基准，站定。
步卒阵列，黑压压，森严肃杀呈现眼前。
二人面色本已十分凝重，此刻又有更为摧人心魄的响动传出。
轰隆隆……
二人顺声音看去，便见赵仲麟领骑兵洪流从辕门倾泻而出。
滚滚尘浪，席卷扑来。
他们坐下战马不安踢蹄。
曹真有种想催马离开的冲动。
山梁。
宗泽的神色沉凝，当骑兵出现，更露震惊。
赵仲麟领骑兵从辕门冲出，在步军阵列后疾驰冲过，划过一个优美弧度，从军阵侧面掠过，再次折转。
吁！
最终，兜了一圈，在步军阵前整齐划一停下。
曹真二人看着领骑兵列阵在前的少年，眼角剧烈跳抖。
尽管许多乡兵手中拿着的武器，不过是白蜡杆削尖的长枪。
真正配置兵戈不过千余。
可经过一个冬天不断与绿林马匪在太行山中交手的乡兵，经历了实战和鲜血洗礼，森严阵列，给人的不止压抑。
还有淡淡血腥煞气！
训练有素。
沾了鲜血的乡兵，俨然已是一支精锐！
难得的精锐！
相较于曹刘，山上的宗泽，尽管距离远，可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知兵人，感受更加深刻。
宗泽面色极为严肃，“已有精锐雏形，只若经历几次战斗，就会成为一支名副其实的精锐。”
“少年年纪轻轻，领兵作战能力不知，练兵是一把好手。”
周侗虽瞧不上赵仲麟，却也不能在练兵方面违心反驳。
他点头道：“汝霖兄，你训练新兵弓箭手，你能想到用射击鸡群，训练弓箭手的敏锐判断力和默契协同吗？”
宗泽略作沉吟，脑海中便复盘勾勒出弓箭手射击鸡群一幕。
“光祖，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此法是少年所想出来的吧？”
得到周侗肯定答案后，宗泽更为吃惊。
周侗显然想帮宗泽下定决心，让宗泽明白，赵仲麟不是一般少年。
对付赵仲麟，不应顾忌以大欺小，不符道义。
“开春前，三千流民乡兵初步成军，他就主动出击，擅自越境，突入河北道太行山段，剿灭盘踞其间的北地流寇草上飞。”
“五百匹战马就是在这场战斗中缴获。”
“你之前夸赞鹏举他们人人一匹良驹宝马，就是这条野狗送的。”
“他从北地流民挑选最为善骑术者，成立了这支五百人的骑兵。”
“三千步军已见过血，只缺武备。”
“他在太行山中，领着一万五千流民，建设大大小小村寨数百个，熬过眼下青黄不接几个月，他就能在太行山站稳脚跟。”
“他以分包养鸡的小恩小惠，笼络左近人心。”
“有精兵数千，有左近人心向背，啸聚太行山，晋冀鲁豫四地都会糜烂，太行下连秦岭，虎视潼关，若他占据潼关，就能一股气冲到关中！那可是六朝古都！龙兴之地！”
“这条野狗若作乱，甚于梁山宋江草寇，烈于方腊乱浙！”
宗泽认真听完，反问：“能否收为己用？光祖你是知道的。”
“童贯征辽一战，朝廷数十万禁军都被败光。”
“首先现在朝廷内部再无法承受一次方腊乱浙，何况你也说了，晋冀鲁豫四地糜烂，等于整个北境糜烂。”
“只会助长金人野心！”
“其次，时局维艰，此子有能力，训练出这样一支精锐，若能收其为朝廷所用，如用宋江讨方腊，驱狼吞虎如何？”
“这条野狗毫无敬畏，甚至因其从小经历，对朝廷充满怨恨。”周侗提醒道。
“另，有此想法的，不止汝霖兄一人尔！”
“曹家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汝霖兄难道想不明白吗？”
“天下眼见着要烽烟四起，明眼人都看到了。”
“将门曹家也在笼络这条野狗。”
“怕是你回朝后，即便想要推动朝廷及早解决这条野狗，还要受到来自将门曹家的阻碍。”
周侗观宗泽还有疑虑，便提议道：“汝霖兄不妨多停留几日。”
“我与正华兄商议，要为其女李姝比武招亲，李姝与鹏举青梅竹马，这条野狗……”
“汝霖兄可观野狗本性如何！”
宗泽听闻，不由恼怒，“光祖、你堂堂一代大侠，正华更是官场清流，难受官场昏暗，才请辞归养，你们怎么能做如此……如此……”
“如此卑鄙吗？”周侗主动替宗泽说出，“或许卑鄙吧，可为了天下时局，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汝霖兄，你升迁入朝为官，若还是不改性子，不懂因势利导，怕是还会一事无成。”
“为官要和光同尘！”
“不能藏污纳垢，在官场上是难有作为的，我这些年在此处教书，一直在思考，当年我们这些主战派，为什么会全面失败。”
“就是因为他们太守规矩和道义了。”
宗泽不语。
片刻后，反问，“你们就确定，少年喜欢李家丫头，鹏举就一定能赢这少年？”
“这一年，这条野狗杂事缠身，反观鹏举，我亲自调教，不曾懈怠，我有信心！”周侗十分自信说道。
宗泽看了眼周侗。
若周侗真如表现般自信。
就不会请他回朝后发力。
这一次，怕也是周侗能够对付拥兵三千少年郎，最后的一次机会了！
他已经只剩一个女孩子为筹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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