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细腻白皙的手指一旋,指端出现了一
朵极其艳丽的花朵。那花朵含苞待放,还未打开,黑色的瓣叶,边沿闪动银光。
小妹执着那一朵花,凑在鼻尖轻嗅。
鲜花美人,风情万种却危机四伏。
令人不寒而栗。
白翎喃喃着:“你究竟要做什么…”
小妹掀起眼帘,睫毛纤长,桃花眼含波,漾着笑意,她看上去心情很好:“其实跟你解释也是没有用,我只要施一个咒,你很快就会把今晚的事情忘记掉了,什么都不会记得。”
黑色的花朵镇着她水葱般的手指。
“不过,看在你我姐妹一场,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小妹说,“这是父亲催生的花芽,是我辛辛苦苦栽培出的八苦长恨花,若是无人欣赏,便要消失于世,我觉得也缺了些滋味。”
“八苦…长恨?”
“阿姐,生有八苦,死亦长恨。这世上有一种魔族留下的花种,凡人极难培育,名为八苦长恨。”小妹嗓音温雅,“这种花,幼时要喝人血,盛开后,便需扎根人心,吸取心中的善良与温情,滋长险恶与仇恨。”
她说着,亲昵地抚摸过黑色的瓣叶。
“这尘世中再好的人,只要心里存有一丝一缕的不满,都能被八苦长恨催生,渐渐的…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她眼中闪着蛇鳞般的幽光。
桃花眼转动,盯住了正在打坐出尘的君上。
白翎栗然:“你想把长恨花种到君上心里去?!!”
“何必那么惊讶。”
小妹微笑,“她是这人世间开天辟地的君上,你说,要是他变成了魔头,力量会有多大?”
“你疯了?!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忍心…”
“她冷血不近人情——不是你说的?”小妹淡淡的,“我把她变成你最讨厌的样子,阿姐,从此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恨她了,岂不两全其美。”
白翎的头皮都快炸了,脊柱因觳觫而阵阵发麻。
“你…荒唐…那是我一时气话,我,我没有恨她,你快放下,你别这样害她…”
小妹饶有兴趣地:“为什么?”
为什么?
他那么好,洛神殿的桌案上,全是他绘制的图纸,造的机甲也好,武器也罢,从不是为了自己,都是忧心他人的性命安稳。
他纯澈,干净,像是初冬时天空飘落的第一场新雪。
他虽然很严厉,有时不近人情,可却会一遍一遍握着自己的手,教自己识文断字。
会陪着自己习武,从白昼到黑夜漫长。
他愿意收下自己,从此白翎不再是孤苦伶仃,只有假的亲人与幸福。
从此有了一个真实的身份。
——君上的弟子。
“你不能害他…”白翎焦急地,她想唤醒君上可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只能执拗地立在君上跟前,“他不能变成恶鬼,她那么好,如果你让她杀人…她会难过的。”
胸臆中强烈的悲怒不知当如何表达,只能用最简单最质朴,甚至语无伦次的句子苦苦劝着。
就好像什么法术都还没来得及学好,只能用瘦弱不堪的身子抵挡着。
让一个善人杀人是极痛苦的事情。
曾经在醉春楼的大火中,她就已经刻骨地感受到。
小妹打量着她,只觉得说不出的好笑。
“难过?到时候她成了那样的人,就不会难过了。阿姐,你大可不必为此烦忧。”
“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非要伤她?!”
小妹这次倒是没有立刻答话,她垂落睫毛,顿了片刻,才淡淡道:“因为我也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
“我需要最强的力量,为我所用。”小妹抿了抿唇,“你不会懂的。”
少女白翎几乎是在尽自己那一点可怜的力量,竭力说服着眼前这位高深莫测的小妹。
“君上是怎样的人,你不会不清楚,哪怕…哪怕你这样对她,把他心里的善良全部磨光,让他变成一个杀人魔头,他也不会只听你的话,为你所利用——你…你做不到的。”
“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小妹轻笑,“哦,忘了告诉你,这朵八苦长恨花里,我融了自己的半片残魂。只要花开心中,便会忠诚于我,将我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生一世,无法可解。”
白翎悚然:“你简直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