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洛先是错愕,等看到陈近南表情,立即想明白了,呐呐无语,知道刚才说错话,做了蠢事。
然而,屋里面聪明人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是一根筋的武夫,被仇恨冲昏头脑的蠢货。
“荒唐!”
“那鳌拜可是满清第一勇士,金刚不坏神功修炼到没有罩门,多少英雄豪杰去刺杀都失败了,好不容易鞑虏自相残杀,替我们剪除了一个强敌,你居然还要去救他!”
“妖道你是何居心?”
“按你这么说,鳌拜非但不是我们的仇人,还是恩人了!你问问大家,天下间那里有这样的道理!”
……
唾沫星子都能够喷死人,更别说满脸凶相的武林高手。
黄歇却怡然不惧,舌战群雄:“不错,鳌拜或许是你们的仇人,却是天地会,红花会的恩人!”
“你们自己想下,在鳌拜横征暴敛的这些年,是不是有更多能人志士加入?”
“是不是有许多乡绅地主暗中提供帮助?”
“你们的力量是不是在快速膨胀,到处都有支持者,而不是像狗一样被撵的到处走!”
韦小宝躲在人群后面,听得胆颤心惊,这个道士到底是什么来历,说的太他吗有道理了,就跟街头大哥一样,坏事做尽,得罪所有人后,看似小弟多多,但很快就会被人砍死在小巷子里面。
小玄子以后有难了,不过这不关他什么事情,看戏,看戏。
可惜,一群立志抗击鞑虏的武林高手,连韦香主在街头斗殴磨练出来的小聪明都没有。
众口一词,齐声讨伐黄歇是鞑虏走狗,鳌拜豢养的死士,千夫所指,无疾而终。
袁承志急了,大喊道:“道长是全真教三代首席大弟子,绝对不能够投靠鞑虏,并和奸贼鳌拜有什么瓜葛。”
屋内一时鸦雀无声。
陈近南连忙上前确认,却牵动伤势,剧烈咳嗽,隐约间有血丝吐在手帕上。
昨晚,他夜探皇宫,原本只是想确认沐王府众人关押的天牢位置,根本没想过和鳌拜起冲突。
谁知阴差阳错之下,被迫和鳌拜恶战了一场,导致两败俱伤,被鞑虏小皇帝捡了便宜。
如果有后悔药吃的话,他昨天绝对不会去。
好在,似乎有机会挽救,陈近南强行压下伤势后,就要开口赞同。
谁知,神拳无敌归辛树不耐烦道:“吵什么,奸贼鳌拜是残害汉人的刽子手,鞑虏小皇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索性全都一起杀了,干掉鞑虏的两个大佬,肯定天下混乱,我们正好起事!”
归二娘,傻儿子归钟,只听归辛树的话,连忙附和。
其他人听见这样两全其美的方案,全都是眼前一亮,赞叹不休,迅速形成共识。
陈近南见状,暗叹口气,要是他没受伤,肯定要全力与归辛树争辩,现在却怕被归辛树的傻儿子打脸。
一群猪队友,实在太难带!
陈近南不由看向陈家洛,奈何陈家洛毕竟年轻,又有些优柔寡断,妇人之仁,觉得黄歇说得有道理,同时又觉得鳌拜手上沾染了太多汉人血债,死不足惜。
一时间左右为难,做不出决断。
陈近南因此知道陈家洛不是个可以托付大事的人,可他又能好上多少,不由苦笑。
“一群蠢货!”
“连怎么造反都不知道,像个无头苍蝇乱撞,一次又一次错失机会,浪费汉民力量!”
黄歇肆无忌惮嘲讽,“鳌拜,贫道救定了!你们谁也杀不了他!”
“可恶,杀了这个鞑虏走狗!”
炸了!
群雄全都暴怒,提起兵器,就朝黄歇砍去。
万千刀刃加身,又猛又急,即使金刚不坏神功大成,也要被剁成肉酱。
“住手!”
陈近南惊恐大叫,没想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竟动起手来,自相残杀,令亲者痛,仇者快。
想要援救,已经来不及。
眼看就要结下死仇,不知道怎么跟全真教交代的时候,陈近南就看到群雄的武器全都停在黄歇头顶,怎么也落不下去。
似乎被一个无形气罩托住,任由群雄使出吃奶的力气,脸色憋得通红,也无法伤到黄歇分毫。
“这……这是重阳真人的先天功?!”
陈近南惊骇莫名。
陈家洛目眩神迷。
袁承志心驰神往。
归辛树如临大敌,一把拉住跃跃欲试的傻儿子。
群雄面面相觑,江湖毕竟强者为尊,黄歇略施手段就震住了他们。
但依然有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家伙,愤怒咆哮:“好好好,你要救大奸贼鳌拜,我们偏偏就要杀了他,血债血偿,看你有没有本事护住大奸贼的周全!”
“对,我们一拥而上,四面夹击,你武功再高也是一个人,总有照顾不过来的时候!”
……
真要这样闹下去,让外人看见,还不得认定义军内讧,陈近南想到事情严重性,拉上陈家洛,利用两人的身份地位与威望,先把双方隔开,巧妙周旋。
虽然无法消解双方的鸿沟,但总算是暂时把局面稳定住。
谁知,黄歇丝毫不给面子:“陈总舵主,陈大当家……你们以为贫道针对的是其他人吗?”
“贫道是说在座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蠢货!”
“垃圾!”
“没有你们,推翻异族的行动,不但不会有任何损失,反而能有更多成果!”
陈近南的儒雅笑容骤然僵住,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四周更是一片死寂,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