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我妈既不貌美如花又不身材高挑,离异不说,还带着一个拖油瓶,为啥前有皮立鹏,后有雷之恒啊。
为这,我仔细观察了我妈。
我妈爱笑。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她都是微笑着解决,解决不了也微笑。
当然,这是在外人眼里,在家里的康乃馨女士喜怒哀乐总挂在脸上,比起外人,我看到的是更加真实的康乃馨。
再就是我妈对谁都很亲切,充满了善意。在这个社会,冷漠是人与人之间最常见的情绪,遇到像我妈那么亲切的人,难免不让人想多,皮立鹏可能就是这么想的。
还有,我妈比较呆,尤其是感情方面。
征服是男性的本能,他们当然希望女性傻傻呆呆,很好糊弄吧。
对了对了,还有,我妈比较传统,认定了谁,没有特殊情况不会改变。
综上所述,我觉得我妈可能以后还会很吃香的。
说这话还有一个重要依据,我妈最近看手机的时间长了,脸上总不禁露出微笑,周末也会把我扔在家里。
事实证明,我还是很善于观察,因为老母亲最近在舞蹈班上风生水起。
周日晚上,回到家的老妈鬼鬼祟祟的,也不开灯就往被窝里钻,事反常态必有诈,我手机打着手电筒,猛地掀开了被子,一瞬间,我看见了一颗卤蛋。
“哈?”看着康乃馨女士光秃秃的脑袋,我感觉自己血压两百。
“你,你干,干什么?”手指着卤蛋一直发抖,我话都说不利索。
“嘿嘿,我们舞蹈队集体去剃了光头。”
这解释难以消化,锤着我的小胸脯,我感觉胸闷气短,速效救心丸应该我吃。
“其实就是一群秃头老阿姨,为了拯救脱发,寻了偏方,剃光头呗。”老妈不耐烦的解释着,手里把玩着的是她的假发。
“你头不冷吗?”我疑惑。
“热死了。”摸着光溜溜的脑袋,老妈一本正经的科普道:“这都五月份了,戴假发巨热无比。”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今年十一月剃了,明年这个时候刚好长长,不用戴假发。”
“呵呵。”我不知道自己应该给予她什么样的反应,一脸嫌弃的看着她的卤蛋头。
“其实你小时候也这发型。”老妈摸着上了瘾,把我的手拉着放在了自己头上,一脸惊喜的问:“感觉好玩不?”
“不好玩。”我急忙收了手,“这么热你还得每天戴假发啊。”
“我就可以百变妇女啦。”摇晃着得瑟着,康女士得意洋洋。
就这样,每天看着一颗卤蛋在家里晃悠,我心里十分的不舒服,不过老妈头发长的还挺快,一个星期过去,头上黑压压的一片。
总算安心下来了,我舒了一口气,然后就看到了回归光头的康女士。
“你搞什么?头发怎么又没了?”我扯破了嗓子喊到。
“啊,一次能有用啊。”康女士满意的摸着脑袋,“理发店的师傅说的没错,剃光头会上瘾的,舒服啊。”
捂脸,我对彻底放飞自我的康女士表示无语。
爱咋咋地吧,不管了。
老妈加入的那个舞蹈队貌似还挺正规,除了日常在舞蹈班训练,还会去参加一些演出,加上我妈跳舞动作规范不说,记动作还快,很快成了舞蹈队的顶梁柱,渐渐的,可以参与到外出演出去了。
对了,他们舞蹈队主要以民族舞为主,项博瑞擅长的拉丁舞我妈反倒不怎么来劲,跳的比较少。
光头的好处就是发型随意切换,跳舞的时候,那群老阿姨通常是一支舞一个发型,得瑟的很。
刮了那么两次,我妈就没有继续了,原因,太热,赶在我放暑假的时候,她的头发郁郁葱葱的满头飞,已经不戴假发了,假小子发型。
我仔细观察过,她的发际线挺过通过剃光头已经变得不规则了,我妈不在乎。
暑假过完我就高三了,暑假第一天,我十分不安的向我妈提出了补课的申请,我妈一边感叹我长大了懂事了,一边到处找好的补习老师,最终,排除了皮立鹏介绍的和雷之恒介绍的,我妈找了一对夫妻,男的物理老师,女的是化学老师,我每天去人家家里上课,找老师的过程十分尴尬,皮立鹏和雷之恒介绍的那几个老师确实是我们市数一数二的老师,一听我妈要给我找补课老师,朋友们推荐来推荐去,就是那几个,可惜,我现在没脸见人家了。
至于其他的,作文掌握了技巧以后,我一点儿不担心写考试作文,生物一向还行,就差数学了。
“嘿,你有没有认识的好的数学老师啊。”我无奈之下求助项郁。
“我不补课,不知道啊。”项郁的语气很平淡,但就是让我有一种想要掐死人的冲动。
“我知道。”不耐烦的我无聊的在草稿纸上画圈圈,问:“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听过的好一点儿的,还熟悉的数学老师么。”
想了半天,“咱数学老师就很好啊。”
项郁说的是我们班的数学老师陈大发。
“陈老师吗?”我犹豫了。
“你不就觉得补习和平时上课是一个老师,感觉怪怪的,怕老师对你更加严格嘛!”项郁猜出来我的心思,“可是如果你真心想补课,陈老师绝对是第一选择,你知不知道我们市每年高考结束以后数学点评都是老陈。”
“这么厉害!”我惊讶的不仅是陈大发的本事,还有被他教了两年依然蠢钝如猪的我。
就这么愉快的定了,我主动联系陈大发,说要补课,陈老师可能被我的积极好学感动了,立马答应了。这下,我也是好好学习的应届生了。
高二的暑假过的格外的快,因为高三学生要比其他学生早开学,看着熟悉的教室,基本熟悉的老师和同学,我心里挺踏实的。
康女士最近的舞蹈队越发的红火了,听说一个全市级别的庆祝晚会都邀请了她们。
看着老妈每天累却开心的日常,我稍微安心了下来。
头发渐渐变长,老妈越来越瘦,越来越精神了,我去看过她跳舞,总感觉跳舞的时候,我妈最自由。
不过,我也发现了问题,项博瑞也来看我妈跳舞,好几次了。
有一次,项博瑞没看见我在场,给我妈又是端茶又是递毛巾,亲切的不得了,不知道我妈的脸红是因为跳完舞热的还是害羞的。
回到家,我假装很随意、很无所谓的问:“老妈,项郁他爸最近改跳民族舞了吗?”
“没有啊。”康乃馨女士很疑惑,“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啊。”
“也没有,就是今天去看你跳舞,看见他也在场。”我吃着桃子,努力收起自己的八卦之心。
“哦。”想了半天,老妈笑开了,“你想多了是不是,其实舞蹈队就是你项叔叔组建的,之前怕我笑话他,就只说是自己加入的舞蹈队。”
“一超市大佬还干这个?”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们市有一个上至省城、下至县区,遍布全省的连锁超市是项博瑞开的。
“兴趣爱好吧。”对项博瑞充分的肯定,我妈笑眯眯的说:“人家还投资了一家动漫公司呢。”
“有钱人真好。”我感叹。
“不,是记着梦想的人真好。”我妈流露出羡慕的目光,我知道她很佩服项博瑞,能够把喜欢的事情坚持下来并且发扬光大,很不容易。
“你也很优秀。”我连忙安慰道:“你现在也是你们舞蹈队的主力了啊。”
说到这,我妈不好意思了,脸红扑扑的,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我还差远呢,大家都很厉害。”
这不是谦虚,我妈他们舞蹈队确实是人才辈出,就比如说一个二十五岁的女孩,楚明玉,是队里年纪最小的,二十岁就结了婚,是一位全职太太,夫妻感情破裂离婚后由于没有工作,养活不了自己,孩子判给了爸爸,一个月才能见一次,她现在就是舞蹈队的主力之一外加经理,舞蹈队所有的事务都是她打理,她说,通过这份工作,她认识到了工作带给人的不仅仅是钱,还有底气,她想等今年赚够了钱就去跟前夫家谈判,要把女儿要回来。
还有年纪最大的吴姐,今年快六十了,她年轻的时候很喜欢跳舞,却没有机会,现在,一心扑在舞蹈上,身体僵硬就每天一有空就在拉筋,动作记不住她就把别人跳的录下来拿回家一遍一遍练习,队里的后勤她全包了,她说,通过跳舞,她感觉自己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还有一个个子瘦小的男生,张长弓,名字简单好记,几乎充当了队里所有的力气替补,如果需要全是女生跳舞又有托举动作,他便浓妆艳抹的加入,动作个顶个的标准,力气又特别大,完全就是队里的大力士。
队里还有几位男性,都是真心热爱舞蹈的人。
就是这样的一群人在我妈的身边,带给她的都是积极向上和奋发图强,我妈变得越来越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