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脸皮,江瑜自问从不输人,蹭个车当然也是小意思。
一脸嫌弃的池双鱼贴着车窗坐得远远的,旁边是跟在江瑜后面进来的付狼。
只能说还好池家的马车够宽敞,这要是换作一般的马车,付狼往中间一坐,说挤下车可能有点过分,但起码要把江瑜挤到对面去。
池双鱼已经有四年多没回桃城了,正扒着车窗向外看,一点也不在意飘到脸上的雨。
街上人很少,偶有一两个也都是行色匆匆。各家店铺要么支起雨棚,要么把东西收到了店里。
远处有火光一闪而过。
“那个,那边!”
池双鱼拍着车厢喊车夫转道过去。江瑜坐在另一边没有看到,离得近了才知道是个简易雨棚。
马车停下,江瑜坐到了池双鱼对面掀开车帘。
雨棚里有两个粗布衣裳的江湖艺人,其中一个在场地中间昂着头表演喷火,另一个胳膊上挂着锣手里端着铜盘,正在向旁边躲雨的路人讨赏。
反手丢起火把,中间那人口中吐着火连做两个空翻,手中短棒将一蓬火焰断做三段。
“好!”
池双鱼眼睛都亮了,跟着其他人一起拍手。
所以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学过化学的江瑜无动于衷,只是有些感慨那些鼓吹一招鲜吃遍天的人,真的是遗祸无穷。
但凡会两个别的把戏,也不至于大雨天的玩火,看着怪惨的。
端着盘子的人走到了马车边,江瑜的一只手要抓着车帘,只好单手去怀里掏碎银子,不经意从袖管里掉出来三两,正落在盘子里。
“大富大贵,大富大贵!”
这句话几乎是跟银子同时掉出来的。
江瑜真的很怀疑他这句话说的是他自己发财了。
也许是怕江瑜把银子再要回去,端盘子的人说完这句话还把江瑜的衣袖往车厢内推了一下才走到了池双鱼旁边。
池双鱼对着身后的付狼一伸手,接过银子后丢了十两出去,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呀,拿错啦。”
这次得了十两银子的讨赏艺人没有马上讲话,而是飞快地将银子揣进了怀里。
江瑜佯装关心道:“丫头,眼神不好是骗不了人的,用我帮你请魏夫人看看吗?”
寒光陡现。
啪!
马车轰然炸开,付狼揽着池双鱼倒飞而出,讨赏艺人紧随而上。戏火艺人在雨棚中间离得稍远,被护卫阻拦在了后面。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江瑜幽幽叹道,把刚刚砸下来的车蓬丢到一边,不胜其烦地抖着头上身上的木屑。
躲雨的人群哪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看见旁边有人亮刀子马车都炸开了连忙惊慌散开,慌不择路间和冲向雨棚的池家护卫撞在一起的都有好几个。
几声惨叫从人群中传出,三个护卫接连倒下,眼睛瞪得老大,似乎到死都没有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名褐衣人自人群中走出,手中匕首甚至还在滴血。
江瑜回忆了一下,这名褐衣人正好是刚刚带头叫好的人。
商家套路深啊。
江瑜坐在车板上一边感慨,一边从废墟中捡出了付狼的斗笠,抖了抖灰尘木屑后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再抬眼的时候,最先动手的讨赏艺人已经倒在雨水中了无声息了,另外两人摆脱了护卫的纠缠和付狼战在一处。
江瑜没有一点插手的想法,离得远动作还快,他怕一刀扎付狼身上。
不过有件事他很意外,这三人都没有查看第二辆马车的意思,看上去并不是来救里面那个昏倒的人的。
是和先前几次的刺客一起的?
这就更难以置信了,三两银子就能暗示放他一马,这仨穷鬼和先前大手笔挖地道还铺地砖的那个组织,真的能是一伙儿的?
戏火人将火把朝着付狼用力掷出,手中短棍弹出一截刀刃冲了上去。同一时间,褐衣人的匕首也到了付狼后心。
左手揽着池双鱼的付狼听到风声立刻弯腰让开褐衣人的匕首,回身一掌拍在褐衣人肩头。
这一掌落到实处,褐衣人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了下去,整个人后滑了三步撞断了雨棚的支柱,跌坐在地。
另一边的火把被付狼一脚踢回,借着戏火人冲上来的力道两相叠加直接穿透了戏火人的头。
从雨棚废墟中爬出来的褐衣人可能是终于醒悟过来自己和付狼的差距,慌慌张张向马车跑了过来。
“别动,不然我就……”
大约是觉得江瑜承了先前戏火人的情,一直老老实实坐在马车上没有动弹一定是个好欺负的,褐衣人甚至还想抓江瑜做人质。
“就怎样?”
江瑜语气不耐,截住褐衣人手腕向外一扭,反手运力将他推开。
嗯,这组织不仅钞能力参差不齐,武功看来也是。
如果说孙老断臂后是三流水准,那今天这些人就是四流,甚至严格点都要接近不入流了。
付狼鞋尖勾起一柄死去护卫的佩刀将其踢飞出去,把紧闭双眼抱着自己脖子的池双鱼放了下来。
长刀穿透腿骨,将褐衣人钉在了地上。
有护卫小跑上前给池双鱼撑伞,付狼扫视一圈,目光落在了江瑜头顶的斗笠上。
江瑜毫不脸红瞪了回去:“看什么,你刚突然炸马车撒我一身灰我还没说呢!”
一贯少言的付狼没理他,眼神示意其他护卫去处理褐衣人,自己带着池双鱼上马先走了。
江瑜单手按着斗笠从车板上跳下来,挑了匹马将上面的护卫撵了下去。
几声惊呼从身后传来。
江瑜勒马回头,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褐衣人。
旁边刀上带血的护卫惊慌失措地跟周围人解释:“他,是他自己撞,撞上来的,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