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杰被关押一周有余,在雇佣兵反复审查与测谎仪检测中,始终没有拷问什么新鲜信息。
这天,顾杰被雇佣兵从小黑屋中提出,被推搡着东转西转,出了一座座关卡,竟然走出了监狱。
“阳光刺眼啊。”
顾杰被雇佣兵押着走路,不过片刻来到了一座巨大城墙面前。
顾杰一看到这城墙,便觉得它足有十八层楼那么高,毕竟自己便是从这么高的地方摔死后穿越而来的。
遥遥望去,顾杰觉得这城墙顶端应该极为平坦,他听到有履带传动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想来应当是什么移动火炮,用来压制墙那边的人吧。
顾杰被雇佣兵押送至城墙下,有一座比篮球框还要高许多的巨型铁门嵌在城墙里面。
雇佣兵们相互示意,那巨门犹如巨兽的嘴一般缓缓开合,露出里面层层的齿状铁墙。
顾杰心中震惊不已,看到这巨大铁门,听到城墙之上的履带声,心道:这高墙之内究竟是什么洪水猛兽,竟然需要这般防御?
押送顾杰的雇佣兵解开了顾杰的镣铐,往他身后推了一把,说道:“往前!”
有那么一瞬间,顾杰觉得进入奴隶区将会是这新的人生中最为失败的一笔。
他将笔记放在自己衣衫里,直挺挺地穿过城墙,走入了所谓的奴隶区。
随着巨门发出声响,钢铁墙壁一层层关闭,顾杰回头一望,见这景象真就犹如巨兽之口,一排排牙齿状的钢铁墙壁相互咬合关闭。
一连串的声响结束,巨门也终于关闭。奴隶区中的人注意到边界处有一个异常消瘦的人影。
“那是谁?”
“是个少年,该不会是那个少年吧?”
“什么,那个少年被放出来了?”
“没有错,他就是那个少年,我得赶快通知哈里老大。”
……
一群普普通通的人渐渐向围向顾杰,人声逐渐嘈杂起来。
顾杰竖耳听了听,这些人口中说着什么少年英雄,硬汉之类的漂亮话,不住地对顾杰施礼。
顾杰一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怎么自己初来乍到便很受欢迎似的,难道是老头劳瑞夸张的形容给自己造了如此大的势?
“恭喜你回到提瑞斯法,顾杰!”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需要治疗吗?”
“顾杰,提瑞斯法需要你,奴隶们需要你!”
顾杰听着众人七嘴八舌,陷入了迷惘。
不过多久,一个洪亮男声从远处传来,“我们的狱中硬汉,对抗提瑞斯法的先锋军,少年英雄,顾杰,他回来了!”
众人齐齐呼喝,高声喊道:少年英雄,狱中硬汉……
只见那名男子跨坐在一辆霸气十足的履带机械上,轰轰隆隆驶来。远远看去,这机械好似既能载人,又能载物,既能征伐,也能代步,像前世的坦克,又像运输矿石的卡车,令顾杰一时没分辨出这究竟是什么。
待那名男子驾驶到顾杰面前,顾杰才看清了他的样貌:棕色短发,碧眼高鼻梁,容貌十分普通,看起来约有三四十岁的样子,但他的肌肉十分雄伟,甚至有爆炸感,这让顾杰压力很大。
“顾杰先生,请叫我哈里,请上车来,会议马上开始,就等你了。”
哈里伸出健硕的不像样的手臂将顾杰拉上那辆霸气外露的机车,向周围的奴隶微笑,挥手示意,随即轰轰隆隆驶离此处。
顾杰学着哈里的模样跨坐下来。
顾杰有很多疑惑,不过看向哈里时,那十分变态的肌肉总是让自己喘不过气,暂时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一路上,哈里向沿路的奴隶们打着招呼,并高颂着诸如“总算期盼到顾杰”“奴隶们的启明星”“少年英雄”之类的话,引起骚动不断。
顾杰纳闷异常,寻思着“顾杰”这个名字应该没有“威廉”好使吧,为什么人人听到“顾杰”这个名字仿佛遇到了真正的英雄,显露出十分景仰之色,难不成真是老头劳瑞吹的。
这辆车行驶到一处巨大设施面前停下,顾杰抬头一看,这是某个医院弃之不用的危楼,不过两层高,周围画满了医生护士仁慈的样貌,然而在黑洞洞窗户口处,破碎窗帘之下,总有一两个身影朝着顾杰方向打量。
哈里哈哈一笑,示意顾杰跟他走,他的大手在顾杰后背拍了拍,差点把顾杰的心肺拍出嗓子眼。
两人踏入医院正门,哈里并不往上,而是拾级而下,下到地下室后那里有一个甬道往更深的地下蔓延。
顾杰听到甬道中传来嘈杂的人声,但见哈里轻快地奔了下去,略微思考后,值得跟了下去。
“我的兄弟姐妹们!”
顾杰来到甬道尽头,哈里那洪亮的声音传来。
顾杰抬头一看,只见一座天然溶洞映入眼帘。这洞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居然有大量的奴隶在此聚会。遥遥看去,哈里正站在溶洞中的一座高台之上,向着下方那片人海说话。
哈里略显激动地说道:“今天,注定是我们作为奴隶以来,最好的,最有期盼的一天,因为我们中诞生了一位英雄,一位少年英雄,一位未来的硬汉,一位最值得将后背托付的战友,他就是:顾杰!”
他的手臂向顾杰指去,只见这溶洞中的奴隶们齐齐转身,尽皆顺着哈里手臂的方向看去,在那方向的尽头,一位衣衫褴褛,浑身鞭伤无数,黑发黑瞳,身体极为瘦弱的十几岁少年站在那里。
“顾杰!”
“顾杰!”
“顾杰!”
……
奴隶们口中念高颂着顾杰的名字,好似进行着某种仪式一般,他们向两侧挪动,为顾杰空出了一条直达高台的通道。
“顾杰先生,请上台,跟我站在一起。”哈里说道。
顾杰被成千上万的奴隶看得十分心虚,此时听到哈里传话,心中一松,快步走过通道,爬上高台。
哈里微笑着握着他的手高高举起,面向奴隶们大声说道:“顾杰!顾杰!顾杰!”
顾杰老脸一红,心道这都是什么事,这种集会该不会是那种洗脑的吧。
奴隶们齐喊顾杰名字之后,哈里带动着奴隶们的心情,向大家阐述顾杰在狱中的伟大行径,这一听不要紧,顾杰马上便发现一个重大问题。
“奴隶们,四十年了,我们遭受提瑞斯法不公平的待遇四十年了,他们将我们如同猪狗一般圈养,让我们在恶劣到随时会失去生命的环境里为他们收敛财富,完全不将我们的性命看在眼中,面对这等不公平的待遇,你们愤怒吗?”
“愤怒!”。
“我们之中还有人要抚养孩子,要照顾垂老之人,要顶着公司的压榨养活一个家,但公司不给活路,活活把安格斯的老父亲丢进矿坑里,让地下的异虫分尸,又把他的孩子从亲人身边夺走,让一个小孩下矿,导致这个家庭分崩离析,面对这等不公平的待遇,你们愤怒吗?”
“愤怒!”奴隶们面目已经开始扭曲,异口同声地回答。
“还有,辛劳在地下作业的奴隶们日夜担心异虫侵袭,最长有多久没有见到太阳,勃朗特,你说!”哈里指向一个人。
那人说道:“一年又九个月,哈里阁下!”
哈里又指向另外一些人,说道:“你,你,还有你,你们都说,多久!”
“九个月。”
“一年又三个月。”
“三年又三个月。”
哈里忽然一惊,面向最后那人重重施了一礼,高呼道:“三年!三年啊兄弟姐妹们,这还不如坐牢,还不如坐牢啊!大家告诉我,是谁逼得我们不得父子相见,是谁!”
“矿业公司!”众人的愤怒已然被点燃,异口同声地说道。
“又是谁,让我们妻离子散,家庭分崩离析,是谁!”
“矿业公司!”
“是谁,剥夺了我们的自由,让我们永生永世遭受不公平的待遇,是谁!”
“矿业公司!”
顾杰看到奴隶们的情绪已然达到顶点,若是哈里稍微煽动去拆矿业公司的巨墙,估计也没有人反驳,不由得手心攥得更紧。
此时的哈里忽然话锋急转,他的目光落在顾杰身上,向奴隶们说道:“现在,由我向大家介绍敢于直面与矿业公司对立的第一人,一个年仅十四岁,被雇佣兵们不停鞭打两周而大难不死,我们的精神领袖,伟大的英雄,顾杰先生!”
顾杰心道:夸大太多了,被鞭打两周还获得下来的还是人吗,这是神啊!
只见哈里用他那极具煽动性的的话术,绘声绘色地描述顾杰的英勇,比老头劳瑞还要夸张地诉说他与雇佣兵对抗,以至雇佣兵最后低头,不得不将他释放的一系列事迹,台下的奴隶们顿时爆发出热烈的轰鸣,齐声念诵顾杰的名字……
顾杰被一万人拍马屁,心中反而更加害怕。他看着台下几近疯狂的奴隶们,随着哈里语言的声调时而愤怒时而欢腾,狼性与奴性此时在他们身上体现地淋漓尽致,只待主人一声令下,便不顾生死地出击。
……
人群四散而去后,哈里依旧在台上未动,他似乎在感觉,怀恋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顾杰站在他的身边,疑惑已起,问道:“哈里先生,您似乎在过分神化我,把我标注为奴隶们心中的英雄,对你有什么好处?”
哈里扭过头,眉宇之间略有一丝凶恶,只是一瞬间他的眉宇又变得柔和起来,说道:“顾杰先生,您现在已是广大奴隶们的英雄,英雄自然有英雄需要做的事情,今后您就呆在我的身边配合我,让我把您的形象深深塑造进奴隶们的心底去吧?”
“为什么?”顾杰疑惑道。
“为什么!”与此同时,一声急躁男声从入口处传来。
只见一名高个儿大汉气势汹汹,从甬道中直奔而来,口中说道:“为什么,我麦基为组织卖命,任劳任怨,为什么英雄的名讳偏偏给这个初来乍到的臭小子!我不服,我第一个不服!”
“哈里,你今天不给我一个满意答复,我tm拆了你的台,让你原形毕露,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麦基极为愤怒,边跑边跳,指着哈里说道。
哈里揉了揉脑袋,说道:“真是不知者无畏,浪费了我一片良苦用心。”
哈里忽然奋力一跃,跳下站台的同时,逆身回旋迈出一脚向麦基击去,见麦基撑起双臂,以双臂硬抗这一扫击。
“嘭”地一声响起。
麦基被哈里这一记扫击结结实实击中,他的双臂扛着扫击大力,正要以蛮力推回,却没料到哈里以扫变钩,一条粗壮大腿瞬间钳住麦基的脖颈。
“噗通”一声,麦基被哈里重压倒地,他的脑袋被哈里钳住,那颗头在大腿与小腿之间显得十分单薄,好似只要哈里一用力,这颗脑袋便要被一夹而断。
麦基感觉到死亡的威胁瞬间而至,忽然说道:“不,别,哈里饶命,老大饶命!”
哈里俯下身子,拍了拍麦基的脑门,说道:“我见你老老实实才把你招入组织,做到二当家的位置,怎么,好好的二当家不想做,想做英雄,你恐怕不知道做英雄的下场都是惨死吧?”
顾杰心中骇然。
麦基说道:“不,老大,都怪几个兄弟灌输英雄的名头应该归我,我也一时鬼迷心窍,请原谅我!”
哈里向台上的顾杰瞧去,见他幼稚的面容强自镇定,心中不免好笑,说道:“麦基,你的实力很强,但在我的手中过不了几招,我也是觉得你心狠手辣才让你做到二当家位置,希望你今后不要忤逆,好了……今天开心,所有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
说着便放开麦基,但他的手却没有留情,一只比沙包还大的拳影重重落在麦基的侧脸上,一击便打的的对方的脑袋撞向地板。
地板应声而碎,吓了顾杰一跳。
随即,这位麦基晃了晃脑袋,“噌”地站起。
哈里拍了拍手,说道:“顾杰先生,我已安排好你的去处,希望今后我们配合地顺利,祝你生活的愉快。”
顾杰大声问道:“我会死吗!”
哈里不答,看着麦基领着顾杰出去,自己则又回到高台之上,望着走路摇摇晃晃的麦基推着顾杰离开,眼神之中闪烁出火热的光芒。
……
顾杰被住处距离那所残破医院不远,是一座看起来十分老旧的移动式微型住宅。
移动式住宅与其他住宅一样,是最适合奴隶们的一种居住方式,他们可以将住宅通过传输平台运往地下,地下工作完成后又可以传输到地面,十分方便,当然这里也有大型建筑,居住费用不小。
这所微型住宅空间很小,陈列十分简陋,其中只有床铺和洗漱间,墙壁上贴满各种性感女人的海报,一张小桌上摆放着一叠貌似食物与水这样的东西,除此之外,看不出有什么别的东西。
顾杰拿起食物看了看,见它包装上十分明细地写着主料配料,生产日期,保质期,食用方式则要用微波仪器加热。顾杰便在小屋中瞅来瞅去,在食物摆放的小桌下面,发现了貌似微波仪的东西。
顾杰按照包装上的指导,勉强将四五份食物做熟。将食物的包装盒分开,从盒中取出纸质刀叉,在桌面上摆放整齐,接着便打开食物盒,一股糯米的香甜气味便四散而开,令他精神逐渐振作起来。
只是他想到今天遭遇的种种,兴致全无。
“会死吗?”顾杰有些落寞,感叹道:“所以,还是被人当枪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