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尹增晨四人,早已沿着小道,进入山林了。
尹家村附近的山林中,当然没有大型动物。
别说虎豹豺狼了,连獐狍野鹿都没有一只。
尹增晨只能射鸟、射兔子。
还一箭射死了某位住在林中的村民——散养的芦花鸡。
大家捡起芦花鸡,顺着林间小路,找到了村民的小屋和养鸡棚。
尹增晨认出来了,这是一家姓陈的人家,住在林中专门养鸡的。
“林峰,你过去赔钱。”
林峰点点头表示明白。
尹五爷要是过去,作为尹家村村民的鸡主人,肯定不会收钱了。
林峰敲门,一个黒壮汉子推门而出。
听说林峰射死了自己的鸡,要来赔钱,黑壮汉子笑道:
“小兄弟,你是那啥《向往》节目组的吧?你们来咱们尹家村,是为咱们宣传。一只鸡算什么,你自己拿回去吃就行了。”
林峰当然不同意,执意递钱过去,两个人来来回回纠缠半天。
尹增晨看再这样想去,天都黑了,只能从藏身处走过去:
“老陈,你就收下吧!”
那姓陈的养鸡汉一见到尹增晨,更不愿意要钱了:
“五爷,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这钱我坚决不能要!”
尹增晨走到他身边,侧身偷偷道:“收下吧,这是他们公司付钱。”
老陈立即露出了“我懂”的微笑,又虚让两句,就把两百块钱收下了。
这就是我们大夏国的农村人。
我们朴实又虚伪,我们憨厚又狡诈。
我们即可以花一整天时间,帮陌生人拉出掉进水里的汽车,不要分文。
我们也会一拥而上,抢走马路上散落的西瓜。哪怕它不值钱。
我们有自己生存的逻辑:
你是自己人,我们就对你千好百好。
你要是外人,我们当然想办法从你身上捞钱。
这就是农村人千百年来的生存智慧。
离开了老陈的鸡棚,一行四人继续向东走。
东边再也没有村子,只有连绵不断的草地、密林、灌木丛。
小电驴早就放在老陈的院子里了。
四人脚下,只有一条砍柴人踩出的蜿蜒小路。
几个人走出村子,进入真正的山林,看见葱郁的山中风景,心情开朗。
一路上说说笑笑,又走了两个多小时,竟也觉不到累。
兴许是这些年封山育林的效果显著,路上他们竟然真遇到了一头獐子。
尹增晨弯弓搭箭,宗师级的箭术本应必中。
没想到郭大林先拿出手机拍照,咔嚓一声,惊跑了那只小鹿。
在尹增晨杀人般的目光林,郭大林讪讪将手机关机。
他抬头望了望天,这才惊觉天空中不知何时,已经浮现了多多乌云。
“五爷,这都离村子好几十里了,咱们先回去吧!你看天上乌云密布,万一下雨了怎么办?”
“轰隆!”
郭大林话刚说完,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响雷。
乌云中蔓延出一道巨大的闪电,照得林间发亮。
其他三人都转头看他,郭大林有些尴尬:“大家要相信科学,不是我说打雷……”
“咔嚓!”
又是一声雷鸣。
郭大林撸胳膊挽袖子,想跟老天爷抬抬杠。:“嗨,我就不信了,我是雷公怎么着?我一提打雷……”
“轰!”
雷声如同砸在众人耳边,尹增晨看到树梢上仿佛都冒起了火星子。
尹增晨赶忙捂住郭大林的嘴:
“行了,行了……等我们仨走远的时候你再作死,现在先消停一会。否则我怕你挨雷劈的时候,连累我们。”
郭大林委屈啊,但又不能说话,只能眨巴眨巴眼,表示自己同意了。
林峰在旁边问:“五爷,咱们现在回头?”
尹增晨没有回答,指着他别在身上、类似gopro的直播设备问:“你这玩意引雷吗?”
“大概……不引雷吧?”林峰有点不清楚。
“那行,你离我们五步远。”
说完,三个人大踏步远离林峰。
郭大林窃喜,没想到尹增晨一推他:“你,也五步。”
尹增晨才不想为了他俩憨批浪费两百万点声望值,一次重生机会。
“五叔,接下来咋办?”老木匠尹广诚问。
尹增晨道:“回去肯定是不成了,就算回老陈的养鸡棚,也要两个小时以上,这雨说下就下,咱们淋着雨往回走,吹着山风,保准都感冒……现在只有往前走。”
“可前面没有一点人烟,去哪避雨啊?”尹广诚道。
“不,前面还有避雨的地方。”
尹增晨坚定地道:“你还记得大哥养马的地方吗?就在前面的山谷里。”
尹增晨说的大哥,是他的族兄尹增福。
半个世纪前,战争中还能用到军马,或是骑兵侦查,或是拉运物资军需。
尹家村那时不用交粮食税,代价是帮国家喂养军马。
后来骑兵在军队中被裁汰,尹家村的养马场也就荒废了。
“那边有几间大屋,足够我们避雨了。”
尹广诚有些犹豫:“养马场都废弃三十多年了吧,一直没人去打理,恐怕早就荒废了吧?”
尹增晨道:“我小时候去玩过,那边的房子挺结实,还有两间是砖石结构,没那么容易坏。”
“五爷,商量好了吗!”
五步外,郭大林大喊:“风越来越大了,天这么黑!雷也……”
“咔嚓!”
呼啸的风声里,裹挟着雷鸣。
郭大林已经放弃抵抗了,“行吧,我就是雨田公。”
尹广诚最终被自己的五叔说服,一咬牙:“行,咱们就去养马场避雨!”
尹增晨见老侄子同意自己的方法,也挺高兴。
他当然可以直接用族长的权威,命令尹广诚服从。
但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暴君可以不听别人的建议,依靠威权肆意妄为。
但尹增晨不是这样的傻子。
当然,商量也要找对人。
像后面俩对山中生活一无所知的人,找他们商量就是纯粹的捣乱了。
“大林、峰子,咱们往前走,前面山谷里有避雨的地方!”
尹增晨大吼一声,招呼上两个城里小伙子。
四个人顶着山风,往大行山更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