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阳大帅府走出来，冯庸成了穷光蛋。
进奉天酒楼都有些不自信了。
林徽因的师长陈衡哲在风格文韵的酒楼房间等他。
这女子同样穿着旗袍，面容儒雅，是个充分的儒学士，姿容并不怎样，但博学苑多。其名下桃李满园，算是一方名师。
是她一手早就了林徽因的仕途，培养了未来璀璨的林徽因。
“请坐吧，”陈衡哲注重师生之礼，冯庸对付这种人早有预料，平和坐下来。
“徽因都和我说了。贵军所需的建筑图纸我们可以完成。
我们分文不取，但有个要求，要在贵军警务司令部处刻碑，是我师生合力完成，”
陈衡哲说话慢条斯理，不紧不慢，为冯庸解释，“这群孩子马上毕业，我希望他们有个杰出的试卷，好在自己的领域更加顺风顺水。”?
“陈师大义，配享太庙，”冯庸抱拳。
分文不取，秀才就是好伺候啊。
这类人素来自命不凡，金钱很难会打动了。在意的是名节。这个时期的文人，还真有傲骨。
愿意赴死者，比比皆是。?
“严重了，”陈衡哲有些适应不了冯庸的夸张，“我们师生毕竟要在东三省这样地大物博的宝地完成学业功课，这里的军阀势力错综复杂，我想知道，你真有能力保护我们？”
冯庸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
基建司令部是另外一码事。
保护诸位师生不是一件简单的任务，所以，有我的个人感情在其中。”
“哦？”陈衡哲推了推眼镜儿，坐的四平八稳，“听徽因说，你好像来历不浅。不知道你对我们这些师生，有什么感情可言呢？”
匆匆见过数面，冯庸就敢说‘感情’?？
“我是冯德麟长子，冯庸，”?
冯庸自爆身份后，陈衡哲登时吓了一大跳，凝视冯庸，“你竟然就是冯庸？”
莫说是东三省，作为冯德麟的长子，远近闻名呐。
冯庸明显感觉得出来，陈衡哲那一闪而逝的忌惮之色。
自古以来，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没有调解可能。
“嗯，老师莫慌，”?冯庸摸了摸鼻子，“我喜欢徽因，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知道这件事老师能否做主？
只要乐意，我冯庸聘礼、彩金分文不少。
甚至还会敬重师长，老师今后在东三省，我冯庸保你安然无事”
冯德麟之子的确有这样的能量。
陈衡哲万万没想到，起先她们遭到兵痞骚扰，还算小巫见大巫了。
谁承想，竟整个人囫囵的落到了当地最大的军阀头儿里。?
这是掉坑里啊，此时的东三省让陈衡哲畏之如虎，较为缅北都令人感到生畏。
而且盯上了徽因，
陈衡哲可不敢做这个主，把林徽因嫁给冯庸。冯庸的花边新闻数之不尽，这不是把学生往火坑里推？
“抱歉啊冯长官，”?陈衡哲莞尔惨笑，“我们是文人。与你所走的路线并不相通。
徽因固然好，但可能你们不太适合……而且，我也做不了主。”
“我还是希望，徽因可以找一个老实本分，富有文采”
‘……’
冯庸喝了口茶，“陈师，您有些非此即彼了，我自幼的老师，也是大儒学者。
家父一脉虽然是军阀，但并不影响我冯庸的知识。
扯远了，陈师，我冯庸真心喜欢徽因，会真心待她。
至于外界流言蜚语，小子我不做反驳，”
“你倒是坦诚，我以为你会东拉西扯，为自己开脱那些情债过往，”陈衡哲又习惯性的抬了抬自己的眼镜框儿，微笑示意。
冯庸耸了耸肩，‘些许风霜罢了……’
“不论我喜欢与否，关键在于徽因，据我所知，她的追求者虽然远远没有冯长官的背景吓人……”
这算是陈衡哲的提点吗？
也是哈。
徐志摩、梁思成、金岳霖有的还是清朝大官后裔。
冯庸迎难而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
冯庸走后，陈衡哲找到林徽因，交代了冯庸的底细。
林徽因小嘴微张，美眸闪过一丝讶然。
她还以为自己高估了这家伙的身份。
没成想，还是低估了……
不然，谁能让奉天的三把手称作大侄子？
整个奉天，有几个年轻人可以如鱼得水的在奉天横行无忌？
又有哪位年轻人，敢承诺在奉天三教九流、黑的、白的、灰的都给他面子。
奉天都是人家私产，跟进了自家宅院没多大区别。
见到林徽因俏脸嫣红，陈衡哲就预料到小妮子被下套了，“他说要娶你，态度很急，就好像生怕溜走似的”
陈衡哲作为文人言辞还是保守了。
那冯庸要娶林徽因的架势，就好似要在几分钟下定结论。如同抢劫……
陈衡哲纳闷，难道这也是东三省的风俗？
“老师，你怎么看？”林徽因脸颊红润，样子有些可爱。
陈衡哲看了眼林徽因，无奈叹气，“看你的样子，老师的意见还有意义吗？”
少女懵懂初开，很容易被穿戴军装，位高权重的年轻所吸引。
尤其是冯庸那晚出尽风头，林徽因这种小女生很容易被拿捏。
“我想和他谈谈。”
见林徽因匆匆小跑掉，陈衡哲长吐出一口气，还是太年轻冲动了。
‘……’
警务署处长室。
“你说，你要娶我？”林徽因兴冲冲跑来，有些害羞的嘀咕。
“徽因小姐，我对你的喜爱天地可鉴，”冯庸竖起手指，做了个起誓的动作。
“为什么？”
林徽因追问。
冯庸一下子犯怵，接话道：“徽因小姐这样坚毅的性格，外貌干净，内心清幽的女子，大多数男人见了都喜欢吧。”
林徽因听了，仿佛很满意的展开笑颜，“那你的那些花边新闻，都是真的？”
冯庸给了个含糊的答话，“半真半假。部分谣言是捏造。”
林徽因表情冷却了许多。
虽说少女时期对年轻将军格外仰慕，容易被吸引。
可如果与其他女人共享，这心里还是膈应……
这也就是民国年间了，与清朝风俗文化还多少能搭边，三妻四妾的还算常见。
“你有正妻吗？”
“没有，”冯庸摇头。
林徽因眼前一亮，“是有其他夫人吗？”
冯庸点头，“两个姨太太。
一个叫做于凤至，是奉天知名的商贾家庭，精明能干，为人淳朴。”
“另一个是民国年间的书香门第，不巧家庭被军阀摧毁。家道中落，无奈只得四处漂泊。”
冯庸所说的大差不差，虽然稍有偏颇。
林徽因听到这个回答，明显陷入了纠结。
“可以给我些时间吗？我会给你回复的”
等待就意味着还有很大机会，冯庸露出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