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碗胡辣汤。
两人喝了半个多小时。
林间在等着明宇表态。
而明宇。
则在考量着林间的话。
不知过去多久。
明宇，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柔声道：
“林间，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只想跟你说。”
“这个世界没那么好，我们都知道。”
“但我们存在的意义。”
“并非是为了改变别人，也不是为了改变世界！”
“我们刑警。”
“无论正义或者邪恶！”
“我么必须，给死者一个交代！”
“即便死的人。”
“是坏人。”
林间听着明宇的话。
随后露出微笑。
他点头道：
“你这样的回答。”
“我是满意的。”
说完。
他站起身来。
“明宇。”
“我告诉你。”
“那块完整的器官壁层，是因为酒精。”
明宇一怔。
刚想询问什么的时候。
却被林间拦住了。
林间阻止了明宇的话。
继续说：
“体内器官上的酒精，先被引燃了。”
“因为有酒精的缘故。”
“所以器官壁层被保护起来了。”
“没有第一时间遭到破坏。”
“后来酒精烧完了。”
“体内已经起火。”
“才开始毁坏细胞壁层，不过仍有些地方，没有收到波及。”
林间回头看了一眼明宇：
“张继红给你看的那一小块壁层。”
“正是因此。”
明宇本就是法医主任。
一听林间的话。
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明宇仓皇起身。
险些把桌子都掀翻了。
他惊叫道：
“你是说。”
“体内酒精起火！”
“那火源呢？”
“怎么会突然起火的？”
林间问道：“你知道轰炸机吗？”
“轰炸机？”
明宇懵了：“打仗用的轰炸机？”
林间忍俊不禁。
翻了个白眼。
嘲笑道：
“你这家伙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说的轰炸机。”
“是酒吧里的一种酒。”
“这种酒在喝之前，是会提前点燃的。”
“然后等它烧完了再喝。”
说着。
林间拿起一个杯子，让杯子里丢一团纸。
解释道：
“你看。”
“如果我用一块可溶于酒精的脂质物。”
“用它包裹一点点，哪怕是比指甲盖还小的一块白磷。”
“喝进体内。”
“脂质溶于酒精，露出白磷。”
“因为喝酒抽烟而导致的体内升温。”
“白磷燃烧。”
“体内起火。”
说完。
林间也不管明宇的表情有多震惊与呆滞。
他直接转身离开了。
明宇呆了好一阵子。
大脑里一片空白。
老实说这种方式的确可行。
但在他几十年的法医学习和经历中。
根本不支撑他得到这种结论。
应该怎么说呢？
怪！
这种方式，纯粹的怪！
“等等！”
隔着老远。
明宇忽然大喊了一声。
远处。
林间没有回头。
却停下了他的脚步。
明宇高声问道：
“林间。”
“你不是说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吗？”
“为什么。”
“又要说出真相？”
林间背对着明宇。
站了良久，良久。
林间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
却极具穿透力，能让明宇很清晰地听到：
“你是法医，我是入殓师。”
“我们都应该明白一个道理。”
“人死了。”
“切开剥皮后，就只是一团肉而已。”
“什么好人坏人。”
“一旦躺上了我们的工作台。”
“我们就有找到他们死亡原因的职责。”
“人死了。”
“哪有什么好人坏人？”
“只不过。”
“他们碰巧死了。”
“而我们。”
“碰巧活着。”
“仅此而已。”
话毕。
林间径直离开，脚步淡然。
而明宇。
则是第一时间联系到了姚雪和张继红。
并且把林间的话。
一点都不剩的，全部复述给了她们。
姚雪和张继红听得一愣一愣的。
越听越惊悚。
越听，越觉得不敢置信。
用这种方式杀人，太过匪夷所思了！
于是。
姚雪来到了审讯间。
距离关押期限还剩六个小时。
姚雪推开门。
秦珍靠在椅背上，微微打盹。
“秦珍！”
姚雪一进门，便啪啪啪使劲拍了拍桌子。
把秦珍给拍醒了。
秦珍微微眯着眼，笑道：“姚队长，你怎么来了？”
姚雪冷哼一声。
在秦珍对面坐下。
怒声道：
“我们已经知道你的行凶经过了！”
“证据，也在我们手里！”
“我劝你。”
“尽快认罪吧！”
秦珍打了个哈欠，又大大伸了个懒腰。
她慵懒地躺下来。
右肘撑在椅子扶手上，右手掌则托住下巴。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奶音：
“姚队。”
“我能说的，都说了。”
“我不是凶手。”
“我也没有理由杀唐老爷！”
姚雪站起身来。
缓缓走了几步，靠近秦珍。
姚雪，眯起眼眸。
冷声道：
“你没想到唐明元会在燃烧时就被发现吧？”
“刑警又来得这么快。”
“恐怕。”
“脂质物和白磷，都还在你的房间里吧？”
此话一出。
秦珍的身子陡然一震。
她原本慵懒的模样消失了。
眼眸眯成一条细缝。
宛若剑锋。
盯着姚雪。
两人相对而视。
气氛。
逐渐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