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想要扶起张德刚的薛蟠,也被张德刚等人曾经遭受的苦难而感到悲愤莫名。
“好了,好了。老张休要做那女儿之态。”
“咱们燕地汉子,谁家和建奴没有血海深仇?”
“如今咱们松山卫可是在薛大人的带领下,早已与往日不同。”
“今日我军大胜,应当是件值得高兴之事。”
“再说了,今日俘获这么多的建奴,你何愁没有报仇雪恨的机会。”
邓泽涛对着张德刚大胜喝道。
“对!老张,我相信把总大人一定会给我等报仇雪恨的机会。”
第三旗掌旗刘宗明也齐声附和。
一时间,薛蟠手下五大掌旗都把殷切的目光看向了他。
看着自己这一众和建奴有着深仇大恨的手下,薛蟠的心里不由得活络起来。
如今自己因为秦可卿的事情,已经和宁国府贾珍闹翻,他时时刻刻不在想着如何对付自己。
薛家虽也称为四大家族中的一员。
可惜,相比起有着超品诰命的贾家而言。
没有了家主的薛家其实根本不值一提。
别看现在宁国府的主事是贾珍。
可是,别忘了,在外面还有一个宁国府的重量级人物存在。
那就是宁国公贾演的孙子,京营节度使世袭一等神威将军贾代化的次子,贾珍之父。
他可是乙卯科进士,曾经还做过今上的伴读。
在四王八公十二候当中,鬼都知道,贾敬一定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表面上看,这贾敬一心向道不问世事。
但他又如何在出家清修以后还生下了惜春?
由此可见,贾敬的出家清修,完全是装出来骗人的。
薛蟠不敢赌,要是真的有一天他和贾珍对上以后。
这个贾敬会不会因为宁国府前程还有颜面的原因,出手来对付自己?
还有荣国府的贾赦贾政俩兄弟。
别看他们一个只是虚职的世袭一等爵,另一个只是一个小小的工部主事。
宁国府的贾珍也只继承了一个虚职的威烈将军。
但是,相对起没有任何朝廷职位,科举功名,只是一个皇商的薛家而言。
就算是只有虚职爵位的贾府,也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要不然,薛蟠的便宜舅舅王子腾,这么会不顾亲情人伦,抛弃了自己亲亲的外甥,投向了贾家呢?
所以,要想保住自己,要想保住秦可卿,要想保住薛家。
薛蟠只能利用大乾对军人的保护律法,尽可能的建立功勋,成为勋贵中的一员。
而,要达成这样的条件,就必须拥有自己的真正心腹手下。
眼前这群常年处于抗击建奴第一线的燕地汉子们,正是目前最好的人选。
后世不是都说男人之间有四种关系最铁吗?
“以前扛过枪(同袍之谊),一起分过赃,一起同过窗(同窗之谊),一起什么过CANG。”
现如今,面前摆着的不正是四铁当中最铁的关系——一起扛过枪。
封建时代里,扑通的士卒可不认你什么皇帝什么勋贵。
他们只认每天都和他们在一起,带着他们打胜仗,给他们发军饷的将军。
天高皇帝远,在这个交通和通讯都极不发达的时代里,可不是一句空话。
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所以,笼络好现在的手下,就是为自己打好通往未来的班底。
想通这一切的薛蟠,朝着张德刚微微点了点头。
得到薛蟠允许的张德刚喜极而泣,以额触地,朝着薛蟠“挷梆梆”连磕三个响头。
“多谢大人成全,多谢大人成全。”
“我张德刚从此以后,这条命就是大人的了。”
王文峰等人见状,也都齐齐跪下。
“对,老张说的没错。”
“我等以后一定以大人马首是瞻,这条贱命就是大人的了。”
说罢,起身就要朝着外面走去。
“那个少爷,这恐怕有所不好吧?”
“朝廷有规定,不得擅杀俘虏。再说,我军新胜,杀俘有所不祥啊!”
“再说,这些建奴俘虏当中,还有不少的汉人!”
薛蟠身边的亲卫薛大悄声说道。
“这!”
张德刚等人听到薛大的话,一下站在原地,踌躇不前。
“哼!杀俘不祥?”
“我看这是朝中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文官在乱嚼舌根。”
“什么不祥?”
“这些建奴杀害我边民,劫掠我城镇的时候,那些整天只知道之乎者也的清流们,怎么不对建奴们去说教说教?”
“张德刚,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去,我们松山卫可么有那么多的粮食来养我们的敌人。”
“还有,薛大,你给我记住,以后在军营里得称我的官职,而不是少爷。”
“在战场上,我可不干对方是不是汉人,只要他们对我和我的兄弟们举起刀的那一刻,他们就是我薛蟠的敌人。我薛蟠一向认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王文峰,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赶紧去作事!”
本来以为报仇无望的张德刚等人,见到薛蟠不但呵斥了自己的亲卫。
更是亲口吩咐,让他们赶紧该报仇的去报仇,该雪恨的去雪恨。
在这一刻,更加坚定了他们追随薛蟠的决心。
不久后,把总府外不远处的军营里,发出一阵阵惊恐的叫骂声和凄厉的惨叫声。
翌日,六百多颗梳着金钱鼠尾的建奴首级,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兵营里的校场上。
松山卫里的军士以及随军家属们,纷纷拿来纸钱和香烛来到校场祭拜自己曾经被建奴杀害的亲人。
薛蟠在松山卫的地位,通过此次杀俘,可以说是彻底稳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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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松山卫守军大营,薛二敲响了战鼓。
祭拜完家人的张德刚等人闻声,迅速披挂整齐的来到了军中大帐。
此时的薛蟠,早已高坐帐中,等着王文峰,张德刚众人的到来。
“薛大人,实在太感谢您了。”
“要不是有您,我还不知道,妻儿的大仇何时能报。”
张德刚一走进大帐,就双手抱拳,朝着薛蟠行礼。
“好了,张掌旗,此时以后休要再提。”
“你我本是同袍,你之仇,就是我薛某人的仇。”
“我薛某人,怎能袖手旁观呢?”
薛蟠如此谦逊而又和蔼的态度,顿时引来了众人的感激。
以前的松山卫把总,那里把他们这群没后台,没背景的丘八放在眼里。
来到松山卫后,不是贪污就是吃空饷。
等到吃得盆满钵满以后,再往上送点钱。
多则两年,少则半年,就被调回山海关。
又或者是哪些条件不怎么艰苦,人口众多,更加繁华的卫所去了。
只留下他们这群丘八,直面建奴的兵锋。
是死是活,谁会管他!
“好了,今日召集大家过来,我有两件事情要交代。”
“第一,我松山卫这次全歼建奴六百多人,这可是自建元十五年以来,从未有过的大胜。”
“所以,本把总打算派第二旗掌旗黄玉泉带领一百青壮,把这些建奴的头颅送到山海关去,给我们松山卫的各位请功。”
薛蟠的话音刚落,帐下众人纷纷喜不自禁。
是啊!
现如今建奴大军攻破了宣大一线,咱们大乾的军队一路败北。
明明山海关就坐拥三十五万大军,可以随时把建奴拦截在关外。
却因为一时“疏忽”,致使建奴大军扣关成功,在中原腹地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如果此时,把松山卫的战绩汇报上去。
在这非常之时,就算是被山海关的将帅们,窃取了一些战果。
也一定少不了松山卫众将的好处。
不说上达天听,加官进爵绝对是少不了的。
要知道,大乾军中,一向有着监军的传统。
这些监军,一般不参合军中具体指挥事务。
他们的工作是负责统计战果以及后勤补给。
他们只对皇帝负责,把领军将领的一举一动告知皇帝,以免领军将领吃空饷以及不整军纪。
当然,军中将领虚报战功,克扣军饷的事情是禁不绝的。
但是,有了监军的存在。
这些情况总要好得多。
薛蟠见自己一众属下,在听到喜不自禁的时候。
心中同样也是百感交集。
不过,此时不是庆功的时候。
还有一个最大的难题正摆在他的面前。
那就是,一旦建奴大军,班师回辽东的时候。
他们松山卫又该怎么办?
当他把这个问题说出来的时候。
刚刚还在欢欣鼓舞的众人,刹那间沉默下来。
逃跑?
这根本做不到。
松山卫的后面是坐拥三十五万大军的山海雄关,前面是建奴的老巢。
西面是鞑靼各部,更有皇太极所带领的十五万大军。
东面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他们逃无可逃。
进军,往哪进?
凭着手里区区一千多人,去和别人十几万大军对砍吗?
那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防守?
这和进军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是晚死一段时间而已。
想通这一点的薛蟠手下,全都面容肃立,沉默不语。
“怎么?难道你们都觉得我松山卫这一千多兄弟,必死无疑?”
薛蟠出言打破了沉默。
“把总大人,这,这难道不是吗?”
王文峰咽了一口唾沫,艰难的回答。
不过,在看到薛蟠笑而不语的时候。
王文峰那悬着的心,开始逐渐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