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和原来的秦王府旧人关系都不错,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在长安的都会有事没事来宫里一趟。
从君臣关系这一点上来说,李世民做的还算是不错的。
至少跟着李世民的那些老人,在贞观这一朝上,大多都过得还不错。
总不至于像那西汉的刘邦手下的人,看看那臧荼、利几、韩信、陈豨、彭越、黥布的下场。
真可谓是狡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再看看后世的大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杀的比刘邦还多,跟着他一起打天下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死绝了。
当然,这也和臣子的智慧不无关系。
比如正史上的李靖,在灭了吐谷浑之后,为了避免功高震主的尴尬,不惜自污,也要阖门自守,杜绝宾客,虽亲戚不得妄进。
而侯君集和尉迟敬德做的就显然不如李靖了。
侯君集在贞观十七年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脑子瓦塔了,跑去参加太子李承乾的谋反行动,然后就被李世民砍了脑袋。
而尉迟敬德则是因为负功自傲,从上到下把李世民和满朝文武得罪了个遍,屡遭贬谪。
最后他一个好好的沙场猛将,晚年却在只能在家中修炼丹汞之术,演奏清商乐曲,不与外人交往长达十六年之久。
程咬金这次入宫并没什么大事,只是来闲着无事来和李世民联络联络感情而已。
说白了,就是吃饱了没事干,跑到宫里找李世民唠嗑。
但刚才听那名宦官所言,李世民似乎跟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有要事相商,程咬金自然就不会自讨没趣了。
在如今的大唐之中,一般文官和武官的接触并不会太紧密。
这不仅仅是两派天然的分别,更是李世民有意为之。
试想一下,如果程咬金和长孙无忌天天勾肩搭背,好得跟一家人似的,那李世民晚上睡觉恐怕就不那么安稳了。
不过,程咬金也的确不怎么喜欢和这些文官来往,他觉得文官一个个的都喜欢装腔作势,没有一点爽利的感觉。
既然不准备去甘露殿内凑热闹,程咬金自然是准备打道回府了。
但就在程咬金转身朝着宫外走去的时候,却突然有一名宦官从甘露殿内小跑着出来,叫住了程咬金。
“宿国公留步,陛下有请。”
这名宦官身穿绛紫色的袍衣,是一名在宫中地位颇高的宦官。
程咬金用粗壮的手指挠了挠头,有些疑惑地问道:“陛下怎么知道我来了,我也没叫人通报啊?”
紫袍宦官轻笑着说道:“宿国公还记得方才那名被您拎起来的小宦官吗?”
程咬金闻言,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怒气冲冲地说道:“难不成这厮去告俺老程的御状了,好小子,看俺老程下次见面不活撕了他。”
告你妹啊......
你知不知道嗓门有多大,在甘露殿内都听得到你声音。
而且刚才的那个小宦官,他有这个胆子告你吗?
不想在大唐混了吧,别说是告御状,就是在皇帝随口的吩咐都能把他吓个半死。
紫袍宦官虽然腹诽不已,但表面上还是挂着无比灿烂的笑容。
“宿国公误会了,陛下方才只是听到宿国公的声音了,这才让老奴来请宿国公入内。”
“原来如此,看来俺老程的内力又深厚了几分啊,随便说两句就能上达天听了。”
程咬金听到这句话,面色稍霁,随即大摇大摆地走向了甘露殿内。
程咬金浑然不觉,在这皇宫大内随意大吼大叫,还威胁大唐内廷的终生制公职人员有什么不对,本国公就是这么豪横。
惹不起,惹不起。
你是国公你有理!
紫袍宦官苦笑了一声,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跟着程咬金屁股后面走着,生怕这位爷一不高兴,就把自己也当成小鸡仔拎起来玩了。
别说这名紫袍宦官了,就连此刻甘露殿内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对那程咬金都有些心理阴影。
有一年中秋的时候,李世民按照惯例解除了长安城内的宵禁。
这一天,长安城内的权贵人家,就会有人做东,包下一个园子,邀请相熟的各家亲朋游园赏景。
当时程咬金多喝了几杯,和尉迟敬德这群杀才回忆起了,当年在马背上行军的峥嵘岁月。
兴致到了,程咬金不知道从那弄来了一匹骏马,就在园子里策马奔腾了起来。
这下,同在一个园子里的长孙无忌就倒霉了,被发酒疯的程咬金一把抓上了马背,绕着园子转了足足三圈。
长孙无际当时整个人都懵了,被程咬金当成了战利品一般,按在马背之上耀武扬威,就像是当年那些被程咬金生擒的敌方将领一般。
求长孙无忌在马背上的心理阴影面积......
“程老匹夫身手不减当年啊!”
“好,好,程老将军威武!”
那群武将杀才看到此情此景,自然是一片叫好之声。
而那群文官则是满脸黑线、目瞪口呆,顿时觉得遭受了奇耻大辱,想要掐死程咬金的心都有了。
幸好他们自知打不过程咬金,不然恐怕就要爆发一场混战了。
那次的中秋游园会,正是李世民攒的局。
所以当李世民看着自己大舅哥,遭到了如此惨无人道的待遇之后,勃然大怒。
等李世民命人将长孙无忌救下来了之后,整整罚了程咬金一年的俸禄,还让程咬金闭门思过了三个月。
所以此刻,在李世民和程咬金君臣见礼之时,一旁的长孙无忌看着程咬金,脸上都有些抽搐。
也许是回忆起了那天夕阳下的马背,是他逝去的青春。
李世民丝毫没有注意到长孙无忌的异样,而是对着程咬金说道。
“知节啊,你来的正好,朕有些私事想交由你去办。”
程咬金一拱手,瓮声瓮气地问道。
“陛下请讲,知节定当不负陛下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