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阳县离长安城不过五六十里的路程,而这东城村则处在栎阳县最靠近长安城的那一边。
东城村并不算很大,大约有两百来户的人家,据说始建于一百多年前的魏晋南北朝时期。
李封家并非东城村本土人士,而是在多年前不知道从何地迁居至此,算是村里的一门富户,或者说是一个小地主。
家中自有些银财、下人,还有上千亩的私田。
唐朝的初期,由于经过了魏晋南北朝和隋末的战乱,人口急剧下降,无主的田地自然也多了起来。
唐朝建立之后,规定男人满十八之时,官府就会分给他一些田地。
当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死后要交还官府的口分田。
另外如果某个富户想要多一些田地给家中的佃户耕作,也可以出钱向官府购买。
李封也曾多次问过父亲族中祖地在哪,可还有其他族人在世,却被他这一世的父亲含糊了过去。
离家两年多,东城村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是青山绿水,田垄屋舍。
这也并不奇怪,未见战乱或者天灾之类的变化,这种村落的模样并不会改变太多。
说来也巧,李封刚到家门口就碰见了自己的母亲,一个快四十岁的妇女段氏。
李母刚见到骑马归来的李封之时,揉了揉揉眼睛,还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儿子。
李封翻身下马,半跪在地上,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
“见过母亲大人,儿子不孝,这两年一直在外远游,未能侍奉母亲大人身旁,孝道不尽,愧为人子。”
砰!!!
李母闻言,惊讶到连手中之物落在了地上都没发觉,眼中含泪,不敢相信地说道。
“是你吗,封儿,真的是你吗?”
李封猛地一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好让李母仔细辨识。
“真的是封儿,快起来,我儿终于回来了!”
李母连忙上前几步,将半跪在地上的李封扶了起来,仔仔细细地看着李封的脸颊,心疼地说道。
“瘦咧,瘦咧,我儿这两年多在外吃了多少苦啊!”
李封脸上也有两道浅浅的泪痕,为了不让母亲伤心,连忙笑着说道。
“没得事,孩儿这两年在外没吃到一点苦,过得快活着嘞。”
马匹自有下人照料,李母拉着李封向家中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当年有个自称是秦王府的侍卫来到家中,说你被秦王看中,送往晋阳读书,我和你爹刚开始还不信,后来当今陛下登基之后,又遣人送了不少金银、丝帛的封赏过来,我和你爹才信了,这一晃眼,就过去两年多了。”
李封安慰着自己的母亲,对李世民的做法有些满意和惊讶。
当时的李封一心想着去安南,怕家中父母不同意,就自己偷偷跑了出来。
让当时还是秦王的李世民向自己家中报了个信,也没有顾虑太多。
现在想想,李世民办事还是很细致的,没有说李封是去了千里之外的安南,而是去了李家的龙兴之地读书。
虽然这个理由看起来假了一点,但至少没让李封的父母太过担心。
李府在这东城村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房舍自然比普通农户要高大富贵许多。
入了屋内,李母连忙去厨房招呼下人准备饭食,而李封则入了正屋见到了李父,李信义。
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恭近于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
李父的名字出自论语·学而篇,是很文气的一个名字,但李父真人却有些名不副实。
李信义是一个典型的关中汉子,膀大腰圆倒不至于,但粗糙的皮肤,结实的肌肉,高大的身材,也可以用孔武有力来形容了。
看到走进门内的李封,李信义瞬间就认出来这是何人,眉头一皱,冷哼了一声,屋内顿时杀氛四起。
李封没有像见到李母那样跪拜下去,而是如临大敌一般,整个人都十分紧张,随时准备夺路而逃。
李信义朝着李封背后的家仆使了个眼色,那两名家仆很有默契地退后了几步,将两扇房门关了起来。
李封见此大惊,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是被藤条支配的恐惧,有些慌张地说道。
“父亲大人何必如此,孩儿不就外出留学了两年嘛,能不能讲点道理!”
一根紫黑色的荆条,瞬间就被握在了李信义粗糙的手掌之中。
李信义随意挥舞几下,就有一种千军万马之中,单骑取敌将首级的气势,比之那关公温酒斩华雄也不逞多让。
关中人家的大汉教训儿子,一般都信奉能动手,就尽量别BB。
“给我站住,你个愣怂,跑到外面两年多不回来你还有理了。”
“爹,咱们能不能不要这么暴力,暴力是解决不了所有问题的。”
“暴力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是可以解决你。”
嘶,这个逻辑似曾相识,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果然这种道理无论古今都是通用的。
李封当然不会站着挨打,三两步就挪开了身位,隔着桌子叹息道“这个嘛,不如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愣怂,先吃我一棍,再解释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