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当真是多亏朱堡主鼎力相助了。”
李文忠面带感激，目光灼灼。
“若无朱堡主麾下那三千猛士出力，本将纵然侥幸得胜，可也最多只是能驱退援兵罢了。”
“哪里还能有如今的大胜，居然得竟全功。”
听闻李文忠的话，朱楷似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道。
“这便是李将军将军阵布在草原上而非寻找险地据守的缘由吧。”
“将军想要引诱元人重骑主动冲阵？”
亏他之前还以为这里面可能蕴藏着什么高深兵法，敢情是他想多了。
李文忠点头。
“不错。”
“元人重骑虽勇，全速奔袭之下亦是锋锐难当，可他们也并非是傻子，不会真的一根筋直愣愣地冲击我军方阵。”
“本将必须得给他们一个冲阵的理由。”
“不过，这也是在赌，赌元人忍耐不住诱惑。”
“所幸元将亦是心急之人，给了我军胜机。”
朱楷听到这里，不由得笑了笑，说出不同见解。
“我倒与将军的看法不太一样，这元将未必是心急之人，是元人也同样耗不起。”
“大明远征漠北，粮草补给困难，可元人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打仗的时候，元兵同样吃的也不少。”
“那些个贵人头人，哪个能忍得住自家财产被一帮低贱的牧民给吃个大半？”
“更何况，这么多人马牛羊短期内聚集在一片草场还行，可时日稍长，牧草被吃光了长不出来，那牛羊马匹可就要掉膘了。”
“......”
李文忠却是还真没注意过这一茬，听得这话，眼睛一亮，当场下拜。
“贤弟果真是少年英才。”
“愚兄，受教了。”
朱楷上前扶住李文忠的胳膊没让他拜下去，笑呵呵道。
“兄长，这如何使得？”
“不过是些心得体会罢了，兄长不也一直在给我传授经验吗？”
“无需如此。”
无非是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罢了，朱楷可不会因此就自觉真的比李文忠高明。
他反而是琢磨起李文忠突然改了称呼这事。
“这应该真的接纳自己了吧？”
朱楷心中反问。
随后，给与了肯定。
也对。
他可是帮明军打了这么大一个胜仗，能取得真正的信任倒也正常。
...
人在涉及到感兴趣之事时，总会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直到朱楷和李文忠走到中军帐的门口时，二人方才意犹未尽地止住话题。
李文忠伸手邀请道。
“贤弟，今日大胜，愚兄已摆下宴饮，正当好好庆贺一番。”
“请！”
都走到这了，朱楷也不会推辞，欣然应道。
“兄长，先请！”
李文忠大笑，高兴道。
“贤弟是大功臣，愚兄怎敢无礼？”
“同入！”
说罢，李文忠一把抓住朱楷胳膊，二人入内。
......
入得帐中。
早已就位的众将纷纷主动和朱楷打起了招呼。
军中强者为尊，朱楷麾下三千精骑破两万，众将自是钦佩不已，想要结交。
幸好朱楷的记性不错。
虽然之前只是简单通过姓名，可朱楷还是清楚地记得在场的每一个人，也叫得出每个人的名字。
这般一来。
帐内的气氛也就变得越发热烈。
本就惊叹于朱楷麾下战力的众将，这下更是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热情。
“朱堡主，之前对不住。”
指挥使周显率先举起酒碗，神色恭敬道。
“我老周是个粗人，见识少，不会说话，嘴巴还臭，您别跟我一般计较。”
“这碗酒我干了，算是给您赔罪。”
说完，周显一饮而尽。
朱楷本就没放在心上，这会儿子更不可能翻旧账，也就笑着举碗，同样一饮而尽。
“周将军，这回可信我不是在随意夸口了吧？”
周显面色一臊，讪笑道。
“信了，信了。”
“以前是我没见识，这回可算是遇见真佛了。”
朱楷翻着酒碗示意了一下，这事也就算是揭过去了。
说到底。
不过是耍几句嘴，这点胸襟他还是有的。
倒是帐内其他将领见状，却是气歪了鼻子，有人笑骂道。
“好你个狗攮的老周，骗酒骗到人朱堡主这里来了。”
“你那是真心实意地道恼吗？”
“要是依我看，八成是你肚子里的酒虫又犯了！”
“我说的对不对啊？”
本来指挥使周显见朱楷有这般心胸，心中正是对朱楷感到崇敬的时候，结果一听同僚们的放屁话，登时嚷道。
“对你娘个腿！”
“你个鸟人又比老子好到哪里去了？”
“前些时候，你说的那些放屁话还用老子给你抖落出来吗？”
这下，却是换做出声的那人语噎了。
“你！”
帐内一帮无良同僚见此，顿时哄堂大笑。
“啊哈哈哈哈。”
“常大嘴，你也有今天。”
众人笑了一会儿，李文忠拍手打断道。
“诸位将军，今日大战，头功谁属？”
这一点，毋庸置疑。
众将当即或笑，或嚷道。
“朱堡主，必当头功。”
面对众将热情，朱楷有些无奈，可到底也是众人一片好意，他也只能挨个拱手示意。
“列位，太过客气了。”
李文忠也不管这些，笑着伸手示意朱楷入座。
待主客就位。
李文忠举起酒碗道。
“今日，借着这碗元人献上的马奶酒，本公要好好敬朱堡主一碗。”
看见这架势，朱楷笑着叹了口气，双手微摆，以示推辞。
可李文忠不管这个，继续说道。
“诸位可知，本公为何要敬这碗酒？”
众将很是配合地摇头。
“不知。”
李文忠笑意一敛，肃然道。
“因为，若无朱堡主的倾力相助，我大军就是惨胜，就得有起码万余的弟兄战死沙场。”
“可如今呢。”
“以伤亡不过三千的代价，灭了元人三万甲骑，还收获了无数的战马牛羊。”
“诸位说，这碗酒，本公该不该敬？”
众将齐喝。
“该敬！”
李文忠点头，举起酒碗道。
“敬，朱堡主！”
“敬，朱堡主！”
朱楷也不会故意怠慢这帮大多直肠子的粗胚，当即举碗说道。
“诸位心意，我领了。”
“不过，我倒是觉得此战之所以能胜，在于我军上下一心，将士们齐力用命，方得此胜。”
“所以此战并非独我之功劳，此战得胜，乃是大家的功劳。”
“敬，众将士！”
或许受氛围感染，众将都非常给面子，齐道。
“敬，众将士！”
喝完一碗，朱楷重新斟满，再次举碗，郑重道。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大明百姓辛苦种粮，又千里转运，悲苦异常，此战，亦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敬，最好的大明百姓！”
此话一出。
不少将领都红了眼。
大家大多是红巾军造反出身，作为农民起义军，自然不少都是出身寒微者。
而眼下大明也刚立国，他们还没有被荣华富贵腐蚀了心窍。
不少人，心有所感。
“敬，最好的大明百姓！”
最后。
朱楷又一次端起酒碗，缓声道。
“大明立国，旨在驱除胡虏，恢复中华，使我汉人能享太平盛世，安居乐业。”
“敬大明，为汉人贺！”
众将同心高贺。
“敬大明，为汉人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