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巷的一间府邸内,点着灯芯,
照亮了少女精致脸上的错愕,
“张郎,要麦铁杖作何?”
宁远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少年索要的是一个专门为皇兄打伞的奴仆;
“隋军因风纵火,靠的是小股部队,来无影去无踪,遣大军围剿不亚于水中捞月,白费劲。”
张华淡淡道:
“抹杀他们,不能用大军而同样要施以特种部队。”
“特种部队?”
“对!所谓特种部队是一种战略兵种,专门从事特殊斩首作战——如那魏之武卒,齐之技击,秦之锐士,用的好的话完全可以改写战局。”
微弱的烛光下,张华给宁远科普何为特种作战思想,
“这样的部队怎能凭空变出来呢?”
公主大感惊奇,
可随之而来的是困惑,她南陈可没有这样的诡异存在;
张华微微一笑,
手在桌子上游走:
“关键就在于此。”
“麦铁杖那厮能日行五百里,绝对的怪人,武艺还远超众人。”
“他不是爱盗窃么?想必盛名在外,结识了不少绿林好汉,逍遥散人,侠客剑客,亡命之徒,让他将这群人招募起来,加以训练成——专门猎杀过江的隋军。”
张华笃定,
这大江南北一个名为“江湖”的地方;
只是普通人见不到罢了,
白道,黑道!
未来的那瓦岗寨的结义之首单雄信不就是号称“大隋九省绿林总瓢把子”,绰号赤发灵官,义薄云天小关羽吗?
尤其是这武风盛行的乱世,
好勇斗狠,亡命之徒绝不在少数,
游侠之风盛行于世,
想那李白一壶酒,一柄剑,就是个知名的大侠!
“江湖异人!!?”
“张郎,这能行吗?”
宁远震惊,踌躇不已,
招募流亡之士,以成一军?
她不仅战栗起来,
她知道,
那群人可不是好惹的,
蔑视朝廷法度的绝不在少数;
身上背着血债命案的更是数不胜数。
“江湖之人,一为求财,一为求名,一为自由不羁——求财者可许以金银瑰宝,求名者我待会写首诗。”
“再加上隋军在江南涂炭生灵,若将其揭露出去,定然激起千层巨浪——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不会坐视不管的。”
“当然葳蕤你要清除一点,这支部队不能隶属于朝廷,否则会有隔阂。”
“你许向陛下索要特行之权,与官府进行切割——”
张华将个中要节一一点明,宁远忙不跌的点头,一一记在心里;
一夜畅谈,
竖日,宁远便又匆匆的进宫了——
而张华注视着少女离去的背影,敛眉深思,
能成吗?
……
太极殿上,宁远慷慨陈词,公主参政本该是官员弹劾的,可这次群臣看着那屹立的身影只是噤声,
“皇兄,诸位大人。”
“此次江南大火,绝非偶然事发,实乃北隋的奸计——是其故意纵火,借以疲惫我陈民;”
诸公骇然,但也有不少人早已洞察在心,
只不过是让宁远挑明了,
“其手段之下作,令人发指——江南黎民百姓深受其害。臣妹请朝廷兴兵剿灭,以护佑我陈民。”
“这——”
大殿之上,
窃窃私议,左顾右望,大臣尚且如此,陈叔宝更是头疼:
“众卿可有对策?”
沉默,死寂,谁都知道小股的精锐隋军着实是无聊;而对方根本不和你交战,点完火就撤;
强行剿灭,只会疲于奔命,
故而众大臣暂时也没好的头绪,陈叔宝左看看右望望,
“皇妹,众卿皆无法子啊——”
“臣妹有一言,不知皇兄和诸位公卿可同意?”
“快说快说。”
刹那间,无数视线汇聚到这一小女子身上,却我一丝小看之意,
上次若不是这位公主大家都要被耍的团团转,被北人耻笑了;
故而期待着公主又有何惊天之语。
“臣妹请开幕府,自行招纳江湖流亡之士,专以猎杀过江之鼠辈。”
宁远淡淡道,好像是一件小事一样,
殊不知,
那是颗惊天之霹雳,将朝廷之上活着的人都雷了个里焦外嫩;
幕府??开幕府!!?
那可是只有三公才有开府的特权啊,岂有公主开府的道理?
卧槽,
瞬间太极殿喧闹一片,群臣指指点点;
然而,
群臣看着目光湛湛丝毫不避讳的公主,纷纷又静了下来,
这位公主是认真的,
“老臣认为此计可行,秦之危急存亡,咸阳告破之际,章邯尚能发死刑徒数十万——今日亦是南北决战关头,何况那些江湖散士,只是不服管教罢了。”
任忠手持笏板站了出来,率先打破了沉默,
“若能借江南大火之机,收编他们不失为一良策。”
“臣附议!”
虎背熊腰,满身煞气的萧摩诃站了出来:“如不是臣统领三军,早就亲自提着大刀去砍那些鼠辈了——坐视粮食被烧,化为一片焦土,臣绝不能认同。”
“这,虽无公主开府之先例——可今时不同往日啊。”
“臣赞同。”
渐渐地,零星的认同声此起彼伏,多出自武臣;而文臣应者寥寥,的确心脏快绷不住了;
“这——”
陈叔宝犹犹豫豫,
“幕府啊,公主你金枝玉叶,身份尊贵,哪能与那群草莽野人为伍?”
贵妃张丽华痴痴笑道,
瞬间让朝廷群声寂静,
宁远蹙起了眉,这家伙要是阻挠的话?——张郎该怎么是好,
不料,张丽华话锋一转:
“不过也无妨,那群江湖散人连朝廷的法令都不听,连陛下都不服,如何会听你的招募呢?”
嗯,说的有道理啊!
“宁远,要不算了吧,寡人另寻他策。”
“请让臣妹试一试。”
“只是开府招纳流亡之士的特权?”
“是。”
陈叔宝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三公开府招纳的官吏可是正儿八经的朝廷中人;
可让宁远开府,必不会如此,
群臣也觉得贵妃说得有道理,一介女子何以统辖的了那群目无法纪之辈?
“寡人允了。”
“臣妹还需向皇兄索要一人。”
“谁?”
“麦铁杖!”
倏然,皇椅后面,为陈叔宝打伞的麦铁杖懵了,用手指了指自己——
……
“公主,俺麦铁杖佩服你,你是真的英勇!”
上朝时,麦铁杖便为公主的风采所折服,
下朝后,
被开除奴籍的麦铁杖,跟在宁远身后,一个劲的夸赞不停。
“陛下将俺赏赐给公主了,公主有何吩咐尽管提——”
宁远驻足,转身:
“那好,现在我把你赏赐给另一人,他以后就是你的主人,誓死要舍命保护的主人。”
麦铁杖:……
这,这什么意思?
刚换完一个效忠的人,现在又要换一个?
“他是?”
走到乌衣巷口,宁远公主挽起了一个绝美的笑容,葱葱玉指指了指前方,
少年看到宁远带着一个人影回来,同样咧开了一丝笑容,
“保镖,这不就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