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飞奔在大地上,斥候往来南北之间,
数万里山河地动山摇,
一场席卷诸夏的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只是此时的江南,
尚未意识到,此时的北隋已经出手了,人事调动之下灭陈之势已昭然若揭;
……
南朝,建康台城;
张华总算知道什么叫人怕出名猪怕壮了,现在他在台城随便走走,就能引来火热的视线,弄得浑身的不自在;
好在到了秘书省,可以稍微避避风头;
“张华啊,我小小的秘书省哪容的下你这尊大佛。”
沈望见到他摇头叹息,至今还无法理解张华为什么蹲在秘书省不走;
“大人不说那么多了,那刻着《陋室铭》的石碑卖你了——两万贯一分不多。”
张华坐下,呷了一口茶;
沈望大喜,啧啧称奇,问他为什么松口了;张华当即表示要搬家了,
“搬家?搬家好啊,你现在盛名在外,你那小破屋说不定已经被人踏平了呢。”
张华眼角抽搐,
曹,
已经有画面感了,
他那久历风雨、屹立不倒的不倒家啊,
扑通,
被人给挤爆了,
“你别不信。”沈望哼笑一声:“知不知道,现在最想要见你的是什么人?”
啥?
最想见我的人?
张华摇了摇头,
“媒婆。”
沈望吐出两个字,没心没肺的笑道:
“咱们江南的女子啊,素来敢于求爱——想那掷果盈车的潘安和看杀卫玠的卫玠,啧啧啧~~你小子要体验一会了,少女少奶杀手。”
张华苦笑:
“我有这么抢手么?出身寒微,家里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
“废话,年十五,父母双亡,长得清俊风华,还名动天下——你是潜力股,还是最具有潜力的那种。”
“那些士族都精着呢,知道谁该值得投资谁不值得。”
沈望恨铁不成钢,甚至嫉妒的有点冒泡了,
“张华啊,十五了,已经不小了,普通人家早已成婚生子了。”
沈望略有深意,
靠,
确实按如今的风气是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由于父母早逝没人跟他提,沈望一说,张华顿时警报拉起;
这可是乱世,
成婚生子都早得很,就举个简单的例子;
萧齐的开国君主齐高帝萧道成,12岁就生下了齐武帝萧赜,这造成的结果是什么呢?结果就是萧道成二十岁当官的时候,萧赜也紧跟着入仕了;
父子同殿为臣,
甚至后来篡位时,父子俩都是合力的;
之后萧道成做皇帝,萧赜为太子;萧赜这个太子根本不鸟他爹,出行仪仗皆位同皇帝,太子当的跟个皇上一样,气得萧道成命令官员弹劾萧赜,
大臣就很无语:“陛下,这天下是太子和您一块打下来的,僭越礼制那算个事吗?”
父子相差12岁?
这尼玛和兄弟有什么两样,
张华瀑布汗,
“总之你躲是躲不过去的,你一日不成婚,建康的千门万户就会惦记着你——普通百姓家是这样,士族们也是如此。”
末了,沈望很不厚道的笑出了猪声:
“你信不信,过两天家族就会传信给我,让我做个媒婆,给你和族中女郎牵线搭桥啊?”
曹,张华不想和这家伙做亲家;
可,
沈氏女高门大户,想必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氏女,好看嘛?”
沈望轻哼一声,觉得少年的问题实在是可笑,
“我沈氏女才淑貌德,皆天下闻名——”
“文帝之文皇后,沈妙容就出自我沈氏;当今陛下之皇后沈婺华,我堂姐,也是沈氏女。”
别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沈望有荣与焉的荡漾着笑意,
张华眼前一亮,
连着两门皇后,这沈氏女果真质量可靠,
咳咳,
“沈皇后也是你家的那个沈?那为什么不受宠呢,偏偏让那张妖……张贵妃独掌后宫?”
张华纯粹是好奇啊
就只是简单的想问问,没有冒犯的意思;
沈望果然一噎,
瞪了他一眼,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
“我堂姐天人之姿,不愿搭理陈叔宝罢了。”
卧槽,敢直呼陈叔宝傻宝的名字,
沈望急了,
张华更是好奇宫中秘辛,也许这就是八卦的力量;
“我堂姐的母亲乃是陈霸先女会稽穆公主,也就是与陈叔宝是表兄妹关系。”
“我堂姐好佛礼经,大旱求雨,果真应验。”
“我堂姐性情恬淡,丝毫不嫉妒怨恨,张丽华在她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
“我堂姐多次规劝陈叔宝不要荒于政务,结果被威胁废黜后位,也丝毫不惧。”
沈望仿佛化身舔狗,极尽赞美她那堂姐,
张华听得津津有味,
但越听越觉得不对,这沈皇后有点东西啊,
貌似就是张丽华的对照组,
一妖娆一清丽,一放肆一稳重,一祸乱朝纲一奋力挽救时局;
“你姐姐,不错。”
张华叹道,
末了才发现自己说的话有点歧义;
“不是,我是说沈皇后当真是一个完美的皇后。”
沈望这才哼了一声,
张华是由衷的赞美,
想想一个贵为皇后,母仪天下的女人,对你纳妃丝毫不嫉妒,吃斋念佛生活简朴,还规劝你好好理政!?
这是什么?
这不是和号称千古第一贤后的长孙皇后一样么?
完美女子!
想到这,
“长孙无垢啊,啧啧。”
“不知还有没有生下来,唉,怎么算我的岁数都要比她大一圈。”
如此阴差阳错,生的不是时候,
可叹可恨,
张华想到这有些蛋疼,颇有一番感慨,想起某某人写的一首诗: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两人淡淡的对站着;
张华眉眼里带着失落,举手投足间带着欲求不满的意味,唱着小诗怅然若失;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生我迟,我恨生君早?”
沈望呢喃着,
表情由起初的愕然,到惊叹,到欣赏,到沉迷,到茫然,到察觉到那里不对,
最后仔细一想,彻底目瞪口呆,脱口而出,
“张华,你好大的狗胆。”
“莫不是在龌龊玷污当朝皇后。”
沈望哆哆嗦嗦,手颤抖的指着张华,眸子里怒火中烧,感觉到了浓浓的羞辱;
君生我未生,
张华这是在感叹自己生的太晚了啊?
我生君已老,
是说张华倾慕的那个人年纪要大于他?
之后君恨生我迟,我恨生君早一顿乱搅合,
岂不说明张华肖想的是个年长的女性?
再加上刚刚俩人讨论的话题,
张华一直说皇后不错,
他姐姐皇后岂能差的了?
可,
可这是你能出言肖想的?
“是想要嫁你一个沈氏女不错,可你万万不知足,竟然敢肖想我已出嫁的沈氏女——那人还是我堂姐,当朝皇后!!!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哼!!”
沈望说到气出,拂袖而走,径直出了秘书省——
张华目瞪口呆,
“不,不是。”
“你发个什么神经?我特么是在想长孙无垢,又不是沈皇后——我靠。”
“那石碑你还要不要啦?”
没有回复,
没有回复。。。。
卧槽,
张华望着那愤愤离去的背影,彻底傻眼了;
两万贯啊,
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