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萧岿喉咙滚动了一下,
“吾家凤凰女,必为皇后也!”
老道一番话,
将萧岿说得热血沸腾,连那久寂的雄心壮志也被激发了出来
——他爹萧萧詧死前,不甘心为一傀儡,可又无力改变,只能嘴里念叨“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到他这一代,
虽登基十余年,抚御一方,境内清明,可终究无法改变西梁尴尬的境地,
然而,
这一刻,他看到了另一条光明坦途;
“我当初到觐见隋皇时,就听说那晋王年虽幼,却孝顺父母(?),行事节俭(?),荤腥不占(?),又不近女色(?),不但隋皇夫妇甚为钟爱他,连朝臣都对他赞不绝口。”
“如此来看,此子有圣贤之风啊!”
萧岿想起有关杨广的传言,不由的全身激动,
“将来,隋皇会为其易储也说不定。”
“美娘,道长说你贵不可言,将来必为皇后。这尊亲事,为父所主,你可有异议?”
萧岿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的女儿,说着是否有异议,
可含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儿臣,听从父皇安排。”
萧美娘窝在张皇后的怀里,软软的应道,张皇后闻言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
“好,好,好!”
萧岿大悦,连说数声好,激动难耐;
当即下令封萧美娘为晋安公主,赏赐无数,
一时西梁皇宫震惊,
都晓得民间的那位公主回宫了,而且深得皇帝皇后宠爱。
……
萧美娘好奇的打量着宫殿,清澈的眸子中染上了深意,
如今的她,
已褪下那朴素简陋的服饰,
换上逶迤在地的宫装,身边仅侍奉在侧的侍女就多达二三十人,
始知:
公主贵为千金,绝非虚言,
“这就是权力的滋味啊!”
萧美娘踢了踢光洁如玉的小腿,仰了仰洁白的脖子:
“让如此多的人为之痴迷,那南陈祸国妖妃可有这等权力?”
“不对,她只是一介贵妃。”
“我萧美娘,可是要当母仪天下的皇后的人!”
美娘哼笑一声,
想起老道的评价,心里不紧自得意满,
她不认识什么晋王杨广,但此刻真的有点很感激他,
仅凭着一个未婚妻的名号,
就将她捧上了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地步,
这股感觉,
着实令人着迷,
“哼,神气什么?”
“不过一寄养在乡下的土包子,真以为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走廊上,一个年十五六,同样冰肌玉肤,身材高挑的极美少女咬牙切齿,眼里满是嫉妒之色;
酸味隔着老远,都能清晰的闻到;
“对不起,惹皇姐生气了。”
萧美娘瘪了瘪嘴,泫然欲泣,我见犹怜,身边的侍女争相替她开口;
“假惺惺,故作姿态。”
萧妩指甲几乎陷进了皮肉里,死死的盯着萧美娘,
其他人都被眼前女子所惑,
但她却察觉处这个人就是在逢场作戏;
“哪有?”
萧美娘抽泣两声,“如果不是我抢了皇姐的位置,成为晋王妃的当属皇姐了。皇姐嫉妒我,我是理解的。”
眼角里闪过一丝笑意,
无他,
萧妩正是她的亲姐姐,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爹都同为萧岿——该说兰陵萧氏的基因不错,男俊女娇,各个都是人中龙凤。
咯吱,
“哼,你以为我稀罕?”
萧妩本着输人不输阵的气势,冷冷回击:
“乘着人还没来,你还是多习习宫廷礼仪吧,别到时为人妇在隋廷失了礼数,丢了我兰陵萧氏的脸面。”
说完,
骄傲的迈着小步子走了;
萧美娘嘴角咧开一丝轻笑,
就这啊?
她这个皇姐啊,水平太低了,
胜负一定,何必计较口舌呢~~~~
“皇姐,皇姐,母后唤你过去。”
须臾,一个十岁左右少年慢慢走过来,目光湛湛,身子挺的板正,稳重的不像同龄人;
萧美娘轻点臻首,亲切的拉着少年的手走了;
相比萧妩,
这个才是她的同胞弟弟,
疾风知劲草,
凌烟阁·第九,
萧瑀!
……
莽因后父移刘祚,操纳娇儿覆汉家;
自古奸雄同一辙,莫将邦国易如花!
数年前北地风云突变,
北周大丞相,随国公杨坚废黜北周,改立随朝;
又因随字带走字不吉利,将随字改为隋;
如同古之王莽、曹操这些奸雄一样,
先嫁女儿,再凭借着外戚的身份夺得江山社稷;
关中,
汉长安城东南、龙首原以南的一片开阔平原上,一座雄城赫然挺立在天地之间,雄伟之极!
人烟汇聚,庄严肃穆,
正是隋之都城·大兴城!
其规模是汉长安城的2.4倍,明清北京城的1.4倍,比同时期的拜占庭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大7倍,古罗马城面积也只有它的五分之一。
实乃至高权力的象征,
……
“拜见陛下!”
大兴殿中,满朝朱紫山呼着拜倒,气势排山倒海,无与伦比,无论是人数还是昂然之意那能碾压南陈那死气沉沉的朝堂;
宽广的大殿上,
大臣庄严肃穆,
文有高熲、李德林、苏威、虞庆则、杨素等等;武臣更是精英汇聚,以贺若弼、韩擒虎、史万岁为先不可胜数;
不得不说,
杨坚能力不显,却极具识人之明,
手下这套文武班底,
丝毫不亚于西汉、唐初,明初那帮子狠人;
这就是乱世三百年,
孕育出的最精英的人才;
“众卿平身吧。”
与南陈一样,
皇位上并列着两张皇椅,同样是一男一女,
只是相比南陈弥漫的怨怼和不服气,
隋臣则是规矩认同得多;
杨坚,
独孤伽罗,
并称“二圣”!
“今日破格举办朝会,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南朝那出现的号称有绝世文宗的人——张华。”
“咳咳。”
“我观朝中诸多子弟也习其诗文,当真是一介良才,可惜啊生的不是地方。”
杨坚颇感遗憾,
众大臣对视一眼,呵呵笑了起来,交头接耳,好不随和;
“父皇这说的是什么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那南朝,主昏臣逆,早已是民怨沸腾;反观我大隋,龙精虎猛,精兵强将无数。”
“若我大隋兴兵伐之,顺天以讨不臣,必可一战而定。”
最前方的一十六七岁的男子出列,
言辞恳切,慷慨激扬,惹得众大臣一片认可;
是极,是极!
南朝啊,现在什么状况啊——焉能挡得住我们?
“二弟,说得不错。”
自觉被抢了话的太子杨勇,瞥了一副洗耳恭听的弟弟一眼:“到时,张华也只是我大隋的国民耳。父皇若喜欢他,就赏他一个官职玩玩,让他侍奉在侧。”
“哈哈哈,好。”
霸气侧漏,
肆无忌惮,
谈笑之间,将南朝视作砧板上的鱼肉;
杨坚乐呵的笑道,啧啧对旁边的独孤皇后和众大臣言道:
“那张华还言辞凿凿,说我百年之后,内生龌龊,祸起萧墙?”
“殊不知朕别的不想吹——惟独子嗣这块,朕是异常自豪。”
说完,
杨坚还抚了一把胡子,
众大臣眼角狂抽搐,知道杨坚接下来说吹什么了,
因为听的足够多了耳朵已经快要起茧子了;
“前世天子,溺于嬖幸,嫡庶分争,遂有废立,或至亡国。”
“朕旁无姬侍,五子同母,可谓真兄弟也,岂有此忧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