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县令徐铎献上五万两‘跑官费’后,便怀着激动与忐忑的心思离开了周王府。
厅堂内,朱橚弹了弹一叠崭新的银票,笑得见眉不见眼,“怎么样老王,咱新开发出来的这个赚钱项目可以吧?比收保护费的速度可快多了。”
长史王翰额头冒汗,买官卖官、知法犯法,这罪过也比收保护费大了十倍不止好吧!
周王朱橚自然不知对方所想,此时间兴冲冲道:“赶紧的老王,把徐铎刚才所说的南阳知府、西平县令、孟县县令、汝州知州、归德知府这些人,都给咱找来,本王要帮他们跑官!”
“嘿,这一个个买卖要是都谈成了,研发水力纺纱机与水力织布机的钱,就不愁了!”
扑通!
长史王翰禁不住瘫倒在地,“王爷,求您收手吧,再这样下去,就要大祸临头了啊!”
周王朱橚挥了挥手,“老王,你想太多了!”
“咱们只要小心点,问题不大!”
王翰顿时苦着脸,道:“王爷,此前咱们去赌坊收保护费的时候,您也是这么说的,可最后的结果呢?”
被揭了老底,朱橚尴尬的轻咳一声,“老王,看你说的,咱那不是遇到了蓝玉那个杀才了嘛,不然的话,咱们游走在灰色地带,收些保护费,肯定神不知鬼不觉的。”
“再说了,即便收保护费的事情让父皇知道了,本王这不是也没啥事儿么?”
长史王翰嘴角狠狠一抽,“您是没事儿,可微臣这屁股都开花了!”
王翰哭丧着脸道:“王爷,这买官卖官可要比收取保护费的罪责大出天际,到时候,陛下若是知晓,您或许能逃过一劫,但微臣怕是就要身首异处了!”
周王朱橚一边伸手扶起哭拜于地的王翰,一边轻描淡写,道:“老王,你放心,到时候若真犯了事儿,本王绝对会力保你,嗯,最多受些皮肉之苦,脑袋肯定搬不了家。”
噗啊!
听听,这是人话么?
我王翰,怎么就上了这条贼船!
……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周王府接连迎来数个跑官之人,朱橚这个被禁足的王爷,便是忙碌了起来。
“赵知县,你要去做知州是不?这个不难,价钱方面给你打个八折,只需两万四千两便可!”
……
“周知县,你想去的这个地方,可是炙手可热的存在,自然要精贵一些!”
……
“李知府,你想要活动个布政使,这可是一省的封疆大吏,起码也得七万两起步!”
……
“本王就不送了,希望吴知州赴任后,多为大明办些实事就好,嗯,另外,要是能给咱再介绍几个客户就更好了!”
……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周王朱橚着实做成了不少单‘大买卖’,一些官吏通过他这条渠道心满意足的赴任而去,与此同时,王府账面的银子也迅速增加起来,这自然让朱橚开怀不已,然而,长史王翰却是几乎每日里都生活在心惊肉跳之中!
王翰看着沉浸在‘买官卖官业务’中不可自拔的周王朱橚,心下不由嘀咕,王爷,原本以为禁足的这一个月,你能消停下来,谁曾想,你更是变本加厉,做出如此有违大明国法之事!
跑官的人越来越多,事情怎么可能一直隐瞒下去!
王爷,你是皇家贵胄,无论怎么作死,陛下都可担待一二,但没有跟脚的我,却是不行!
所以——
对不住了王爷!
为了小命,我得留点自保手段才好!
……
魏国公府。
后花园中,小丫头徐妙锦,正与徐家三子徐增寿在窃窃私语。
“三哥,这些天里,你带人在周王府一带监视,有什么发现没有?”
徐增寿眨巴眨巴眼睛,道:“小妹,那朱橚被禁足,自是没有什么活动空间,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三哥,难道你抓到了朱橚那家伙的什么把柄不成?”
徐增寿目光闪动,回应出声,“把柄倒是没有,就是,这段时间里,我发觉一些官员频繁登临周王府,不知何故?”
……
中书省办公所在。
丞相胡惟庸翻阅着书册,眉头不由微蹙起来,少顷,他叫过一个小吏,道:“你去仔细查查陈留县令、南阳知府、西平县令、汝州知州等人的升迁履历,然后速报我知!”
小吏答应一声,连忙依言而行起来!
胡惟庸目光微眯,其内投射出一缕灼灼之光!
少顷,他唇角微动,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喃喃,“朱重八那个泥腿子命好,做了江山,成了皇帝!他生的那些子嗣,也都有些门道!”
“此前,太子朱标,乃至燕王朱棣,都是可圈可点的存在,没成想,后来又出了个隐藏极深的周王!”
“他所研制的那‘珍妮机’,着实有些意思,只不过……”
“近段时间来,这周王行事太也跳脱!”
“前者,竟是扮作地痞之流,去打劫京师赌坊,甚至招惹到了蓝玉头上!”
“而现在……”
“呵,若是陈留县令那些人的事情,与他有所关联,泥腿子朱重八获悉,不知会有如何一番表现呢?”
“唔,与其早早将此事说于朱重八,倒不如先静观其变一番,其间,若是能寻些有利于胡某之处,倒是可以操作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