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睇倒冇,一个穷酸样,连招呼也唔敢打一个!”
“心虚了嘛,要系赚咗钱,还唔喺我哋面前死命显摆?”
“冇教养的东西,唔怪家门不幸,该!”
陆泽南再次转身,目光冷冽。
“老妖婆,中午吃了屎吗?特么闭上你们的臭嘴!”
即便是乡亲,他也不想惯着这些道人长短的妇人。
“哎呀,对长辈怎么说话呢啊?你这个小贱种怎么这么没教养呢?”
“有娘养,没娘教的小畜牲。难怪陆老头被车撞,这就叫那个什么……天道循环。”
“回去看看你家死老头吧,连屎都没得吃的穷酸,还特么敢吼老娘?”
陆泽南上前欺近数步,一个可以寒入骨髓的声音传入那几个女人耳中。
“你特么再说一句试试?”
榕树下有风。
风由十多亩水塘而来。
拂身清凉。
而此刻,那几名妇女看着陆泽南近乎恶鬼般的眼神,只觉有种深入骨髓的寒冷。
连同她们身边的人,都被这种眼神惊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贱种有妖法,头好痛啊。”一名妇女抱着头,撒泼般地在地上滚来滚去。
其它人怔怔地望着已经离去的陆泽南,眼生惧意。
…………
因为以前屠有方送了套公寓给爷爷,陆家里对祖屋并没有修缮。
数年没有人住的平房,墙壁早已斑驳发黑。
屋顶上长了无数野草。
院子里倒是种了些菜,不过,现在只剩下一些空藤缠在那里。
鸡鸭散在院的围栏里,没有放出来。
院子里有个妇人与在年轻女子正在重新整理垅沟。
望着那妇人蹲在地上拔弄土壤的样子,看着满是皱纹的侧脸。
陆泽南心中莫名触动,不自觉泪流满面!
年轻女子早已接到消息。
陆家那个没良心的儿子,今日回来!
她就不明白了,陈安国那个老嘢与那个叫陆泽南的家伙是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下了什么本钱,上头让自己来照顾这对夫妻。
这时早已注意到院门口站着的人模狗样的青年,并没有想过要打招呼。
她继续蹲在垅边,与妇人拔草垅沟。
“妈……”
一声轻呼,余下的话哽在心头。
任荷怔了半晌,身子有些颤抖,慢慢抬起头。
在她眼中,不论陆泽南怎么变,永远是她心里藏了两年的那个模样。
无论陆泽南怎么潦倒,永远是自己儿子。
头抬起,声哽咽。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任荷双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身子晃了晃。
女警成员晓寒急忙将她扶住。
任荷拍拍晓寒的手,笑了笑,眼中有泪,对她说道。
“我儿子……我儿子回来了……”
然后便晕了过去。
陆泽南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将妈妈抱在怀里。
“急火攻心,心力交瘁。”晓寒轻轻说了八个字。
也许是听到了动静,屋内有声音传来。
“小荷,你说……谁回来了?”
“爸,我,阿南回来了。”陆泽南带着哭腔,示意晓寒将妈妈背进屋。
现在不能让爸爸知道妈妈昏了过去。
走进爸爸的房间,除了一张床外,真正的家徒四壁。
屋内有很重的消毒药水味道。
陆池躺在床上,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苍老。
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干裂。
双目深陷,原本死灰色的眼瞳,这时却绽放出异样的光芒。
“爸,儿子回来了!”
陆泽南“噗通”一声跪在床前。
陆池笑了起来,浊泪由眼角流下。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我们过来后就有人跟我说过,你出远门了,可能有几年回不来。”
“他们还不让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妈,阿南啊,你知道不知道,看到你妈那时茶饭不思,以泪洗面的样子,爸憋得好辛苦啊。”
“起来,快起来。”陆池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想拉陆泽南起来。
陆泽南抓着他的手,任由眼泪自流。
“爸,您放心,我家失去的东西,我一定拿回来。”
陆池闻言,脸色大变,想要坐起来。
可这时的他,又哪有力气。
“阿南啊,不能啊。没了就没了吧,我们斗不过那些人的。”
陆泽南帮爸爸擦擦眼泪,道:
“爸,我有关系的。我这次回来,就是要找他们算帐的。”
陆池见自己劝不住儿子,吓得张口咸道:
“小荷,小荷,你来劝劝阿南啊。”
晓寒走了进来,给陆泽南一个眼神。
“晓寒,你叫他妈过来,让她劝劝阿南啊。”
此时的陆池显得极为张惶。
自己被撞的事,以及家里发生的事,他隐隐明白一些。
屠家啊,怎么斗得过?
这不是找死吗?
晓寒坐在床边,抓起陆池的手,温言道:
“伯父,伯母出去买菜了,我去接一下。”
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陆泽南拍拍父亲的手,说道:“爸,我不会乱来的。我出去看看。”
走出屋外,晓寒道:“伯父伯母都得去医院,再拖几天,我怕……”
陆泽南冷笑道:“我已安排了人今天就送我爸妈过去。至于明天……”
“我会一会屠娇娇。”
“还有……所谓的堂哥。”
陆泽南咧开嘴。
阳光下,牙齿闪亮。
如凶兽!
这时一个长得虎背熊腰、型体巨胖、却生得腼腆的青年跑进院子,气喘吁吁的。
“你就是……陆泽南?”青年看到陆泽南,有些打量。
“我是陆泽南啊。”陆泽南大步走了过去,给他一个狠狠地拥抱。
“谢谢!”
听田鸡东说,这个叫冯宗良的同村人这两天也经常过来帮忙。
冯宗良撇了撇嘴,想要讽刺两句,却是没有出口。
“你家的事我听说了,虽然惹不了那些人,乡里乡亲的,照顾一下是应该的。”
忽然,他又笑了起来,带着揶揄的眼神说道:
“那几个被你骂过的人,带着人朝你家来了,要不……躲躲?”
“我在这里守着,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陆泽南听着这话,望向院外,喃喃道:“大鱼还没打,反倒来了些小鱼小虾。”
“看来,我爸妈在这边人气不旺啊。”
“家门不幸与你们眼中的穷,是原罪么?”
陆泽南示意晓寒守在家里,自己迎了出去。
冯宗良以为陆泽南要躲出去,又对晓寒说道:“晓寒,你也回去吧,被那些人撞见了可不好。”
他知道村里几个混汉见她长得漂亮,总想沾点便宜。
说不定今天人一多,那些人会动手动手。
晓寒望着院外,安慰冯宗良道:“良哥,他们……不会来的。”
冯宗良不解,且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