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终于有所动容。
儒家之臣,最受不得的就是这个。
官家之所为,已经称得上是礼贤下士之美谈了。
“官家。”
李纲肃然道。
“非臣不敬君父,实乃抗金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软弱。”
“那金兵贼子乃是蛮夷之辈,虎狼之师,我大宋将士与之相对,便是能取胜,也注定是艰难无比。”
“倘若官家不能坚定抗金之心,则百官必然动摇,而百官动摇,则民心不稳。”
“当民心不稳,则士气将衰。”
“如此,抗金之事,将必败无疑!”
“因而臣斗胆,恳请官家务必坚定抗金之心,如此我大宋必然能战而胜之,驱除金兵,复我河山。”
其实,他也不是不知道迎逢君王。
但那样做,只会把大宋的江山社稷彻底推入深渊。
他今日之所以会如此做法,也只是想直谏皇帝,想要抗金,就必须上下一心。
若还是像当太子之时,如太上皇一般优柔寡断,朝令夕改,那抗金之事,必然会横生波折,甚至会功亏一篑。
若想要抗金。
当务之急,便是要激起上下君臣的战心。
也只有如此,才能真正让大宋军民齐心合力与金兵相抗。
不然。
若是连朝堂都无法起齐聚战心,那军民又能如之奈何?
总不能在抗金之前,先造朝廷的反吧。
...
到了现在,宋钦宗赵桓已经差不多摸准李纲的脉了。
说白了。
李纲就是想让他坚定不移地支持主战派。
最好是把那些主张议和的大臣们都贬出朝堂,然后让一向主战的担当重任。
这点心思,已然是显而易见。
当宋钦宗赵桓想明白这一点之时,他已经没有了丝毫怒气。
原因很简单。
李纲的心思,正对他的最终目的。
或者说,他需要李纲这个坚定的主战派来达成他的目的。
于是,宋钦宗赵桓耐心安抚道。
“李少卿之心,朕已知晓。”
“既然卿家能公忠体国,一心抗金,那难道朕就真得愿意去做那败坏祖宗基业的亡国之君?”
“朕对金人,亦是怒之恨之。”
“金人侵占我大宋江山,杀戮我大宋百姓,其罪行罄竹难书。”
“朕作为大宋的皇帝,被一帮夷狄之徒欺负至此,又岂能不恨?”
说到此处。
宋钦宗赵桓停顿了一下,然后自嘲一笑,有些无奈地叹道。
“罢了。”
“既然李少卿都说要君臣一心,才能合力抗金。”
“那朕就不藏着掖着了。”
“今日,朕就与列位卿家说几句心里话。”
话音一落。
朝堂上的臣子们纷纷抬起头来,一众目光转瞬即至。
若是平常。
宋钦宗赵桓被群臣注视,说不定还会有些心里发虚。
但眼下,既然他都准备把话挑明摊开说,那就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也就不必在意这些目光。
他自顾自地说道。
“这往日里,朕总是听宫人或是卿等高呼这个千岁,那个万岁的。”
“可任谁心里都清楚。”
“这人呐,别管是公侯将相,还是黎庶帝王。”
“寿数都是有限的。”
说到这里。
宋钦宗赵桓抬头扫视百官,随口问道。
“关于这一点,卿等也清楚吧?”
群臣默不作声,但心中已经差不多有所猜测。
不过,显然宋钦宗赵桓也没打算群臣会回答他,感慨似的自问自答道。
“是啊,人得寿数都是有数的。”
“这一点,谁也不能更改。”
“纵是帝王之尊,能过七十都是罕见。”
“这还不如民间的长寿翁呢,最起码还有人能活过百岁。”
宋钦宗赵桓自嘲一笑,而后又叹息。
“不过也就百岁了。”
“也不知道,朕又能活多少岁?”
“但是,现如今不一样了。”
“天降金榜!”
突然的,宋钦宗赵桓面露振奋之色。
“那大秦的始皇帝,已得天赐福缘。”
“增寿十载,又有仙缘碎片。”
“常言道,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如此天赐良机,朕又怎能错过?”
“朕也不瞒着卿等,朕就是想要去争这金榜仙缘,朕就是想要当那金榜预言者。”
宋钦宗赵桓连声高喊,似是向百官叙说,又好像是在坚定着自己的信念。
“然而,朕也知道。”
“金榜预言所说的有德之人,朕怕是不够格。”
提到这个,宋钦宗赵恒脸上难掩颓丧。
“看那始皇帝就知道了。”
“一统六国,横扫六合,终结数百年的战国乱世,为世间黔首,争得和平之机。”
“这是何等的气魄?”
“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这又是何等的功德?”
“其德,足以被八方,震天地。”
“朕,比不得。”
“便是那隋文帝杨坚,虽不过一篡位之徒,然开皇盛世,也是名垂青史。”
“大隋版图之盛,文治武功,大宋,都远不及也。”
“其也算德被万民。”
“朕,亦是比不得。”
..............
PS;新书启航,求鲜花,求评价票,求书评,求一切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