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月份的日子,本应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季节。
可在这极北之地的北寒,却又是另一番风景。
寒风裹挟着未化的雪花,冰冻的河流仍然没有疏通它的血液,干裂的冻土上磨灭着北寒人的希望。
可北寒人的王,正在为他的子民,谋划着一条生路。
在一座临水而建的独幢楼阁里,花朵舒展开了它的身姿,寒冷的北风被拒之门外。
此处名为听潮阁,取自潮起潮落,道法自然之意,乃是北寒第一毒士李金阁的住所。
一盘棋,一壶茶,一友人,这便是李金阁的平生所爱。
“哈哈哈,王上,您这步棋下的妙啊。”
李金阁看着落在棋盘上的黑子,抿了一口茶,大笑着说道。
“哦,李先生看出来我意欲所为了?”
“不妨说来听听。”
说话之人正是北寒王,徐啸。
他此行前来的目的有二。
一是要与毒士李金阁探讨这天下的格局,为北寒的今后谋生路。
二嘛,自然是要与老友一起下下棋,探讨探讨人生的乐趣。
“您这黑子将整盘棋局的平衡搅破,却又为自己疏通了几处活眼。”
“进可攻,退可守,我一时之间竟拿王上您没有丝毫办法。”
听到李金阁的赞许,笑容浮现在脚上:
“听到李先生您一句称赞,比我破敌千万兵还要来的痛快。”
“李先生,我与大唐联姻了,你认为此事可行否。”
李金阁微微抬眼,看向徐啸微笑着说道:
“禀王上!”
“徐渭熊嫁入大唐,这自然是一步妙棋。”
“方才,您不是在棋盘上告诉我了吗?”
徐啸将口中的茶一饮而尽,大笑着说道:
“哈哈哈,看来我这点心思,还是没瞒过你的法眼呀。”
“王上,我这阳春茶一年才产不过一斤。
“您慢点喝!”
李金阁不急不忙的说道:
“王上,您这一石二鸟之计,着实是技高一筹。”
“一来与大唐绑定,可以从大唐弄来我们所需的物资,补充国内粮食不足的问题。”
“二来可以震慑离阳,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而我们趁势养精蓄锐?”
“只要有得必有失,我北寒铁骑练兵之法乃是安身立命之本,可不能让大唐轻易得去。”
徐啸笑着把茶杯递前,口中念叨着:
“这茶味道不错,解渴。”
“李先生,再给我来点。”
李金阁虽心有不由,却还是亲自为其斟起了茶。
“李先生放心,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我北寒铁骑的练兵之法是断不可能交于大唐的。”
说着说着,徐啸看向窗外飘泊的雪花,又将阳春茶一饮而尽,长叹一口气:
“唉,将徐渭熊嫁入大唐也算是完成了对琅琊王的一个承诺吧。”
渐渐的,徐啸的眼神同窗外的雪花一样,散发着阵阵寒意。
徐啸看着窗外的雪花,像是失了神一般,喃喃自言自语着:
“此间事了,我终于有时间去查清王妃遇害的真相了。”
“王妃,等到来年到你祭日时,我一定会把害你的贼人丢到墓碑前给你祭碑。”
“李先生,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府了,改日再来拜访。”
“王上慢走。”
话音刚落,徐啸简单套个绒毛大衣后,在李金阁的起身相送下,离开了听潮阁。
……
作为李世民的第六个儿子,李恪根本没接手过李世民交给自己任何重要的事情。
而且,李恪也无官职在身,自然不用去处理什么繁重的工务。
所以每日李恪轻悠的很,经常在梅花小院中读读诗书。
一卷诗书,一篇兵法,一杯暖茶,足以令李恪度过一个充实的下午。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李恪的诗声似乎有某股道韵一般,竟令梅院中的梅花舒展了身影,开的格外鲜艳。
蝴蝶与蜂儿悬停在梅花之上,一动不动的,静静的聆听着。
天空中的鸟儿也被这诗声吸呼,缓缓的落在小亭的檐上,扑闪着眼睛看向亭院中的李恪。
清脆的诗声自然传到了院中赏花徐渭熊的耳朵。
徐渭熊听着这诗声,心境竟然有所松动。
一股我命由我的万丈豪气从心底油然而生,不断冲击着徐渭熊为死士而自卑,脆弱的心灵。
徐渭熊好奇的透过梅枝间的缝隙看向李恪。
只见李恪昂首挺胸的坐在梅花院的小庭之中,单手卷着手卷。
李恪的相貌虽称不得冠绝诸国,但也是眉目清秀,五观俊挺的妙公子。
再加之专注男人独有的buff加成,不禁令徐渭熊这位北寒女将军多看了几眼。
哪有少女不怀春?徐渭熊说到底也不过是位年芳二几的少女罢了。
徐渭熊听着李恪的豪言状语,第一次知道这外界传闻中的蜀王殿下竟有着这般抱负。
徐渭熊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清李恪了,李恪的一言一行都在不断冲击着徐渭熊的认知。
专心读书的李恪也不曾想到,居然会有人胆敢私自来自己居住的梅花院里。
所以李恪并未调动内力查看周围环境。
恰在此时,袁天罡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李恪的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可着实将徐渭熊的内心狠狠的震撼了。
因为眼前这人,徐渭熊根本看不出他实力的深浅。
可能够悄无声息出现在蜀王府的人,又怎么会是毫无实力的平庸之辈呢。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
此人的实力要远超于我,最起码有着天象境的实力。
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对一个不被重视的皇子毕恭毕敬呢?
难道说,这份六皇子是在扮猪吃虎,故意为之。
就在徐渭熊陷入深深的思考时,不小心的后移,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什么人,出来。”
李恪双指微并,单手一指,一道剑气从李恪的指间激射而出,直奔徐渭熊的眉间而去。
徐渭熊毕竟是征战沙场多年的女将军,对于危险的感知不可谓不强。
在剑气来临之前,徐渭熊轻折梅花,以气御之,将剑气拦截在外。
一招对轰之后,徐渭熊自知身形已漏,便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
“夫君好狠的心啊!”
“我不过是赏朵梅花,夫君竟要取我性命。”
李恪看着来人,皱着眉头问道:
“堂堂北寒女将军,何时学来了妇道人家偷听墙角的本事。”
徐渭熊生怕李恪杀他灭口,便故意放低姿,委屈的说道:
“我生于北寒之地,那里终年寒风飘雪,未曾见过这般美丽的花儿。”
“爱美之人心,人皆有之,今之瞧见,难免心生欢喜,便不由多看了几眼。”
“未曾想,今日夫君有客来,是妾身冒失了。”
“夫君若是不解气,便责罚妾身吧。”
“对外,妾身会说是自己不小心伤的,不会伤了我北寒与大唐之间的关系与颜面。”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徐渭熊已经摆出认错的态度,又解释清了缘由,李恪难道真的要跟一个女人斤斤计较。
况且,徐渭熊刚才已然将北寒摆了出来。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威胁自己。
一旦自己对她动手,必然会使北寒与大唐之间心生狭隙,这个罪名他李恪目前担不起。
“夫人说的哪里话,你既已入了我蜀王府,生生世世便是我蜀王府的人了。”
“夫人想看什么花,想赏什么景,只需和我说一声便可,这天下夫君都愿陪你去。”
徐渭熊浅浅一笑,如同百花中的仙子一般美丽:
“有夫君这句话,妾身就是身死也无憾了。”
“既然夫君有客人,妾身便先行告退,改日再来约夫君赏花。”
话音刚落,徐渭熊便匆匆的离开了。
袁天罡看着徐渭熊离开的背影,小声的询问着李恪:
“主公,可需要属下出手。”
“我保证不会留一下一丝证据。”
李恪摆了摆手,盯着徐渭熊离开的方向:
“不必动手!杀了反倒平添麻烦!”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放心吧,今日之事,她是不会说出去的。”
待到徐渭熊走远之后,李恪又探查了周围环境,在确认周围无人之后,才开始说起正事。
“近几日读书偶有所得,隐隐有了要突破的迹象。”
“我今日寻你来便是要你助我护法,以防有外人打扰。”
袁天罡一听自家主上有实破的迹象,满脸的兴奋之色,就好像他自己突破到陆地神仙之境一样。
“恭喜主上,实力又精进一步,带领我不良人创造无上的辉煌。”
一番恭贺之后,袁天罡随着李恪来到了蜀王府的一处密室之中。
李恪在准备万全之后,便进入了密室之中,准备接下来的晋升之旅。
而袁天罡则守在屋外,探查方圆五里的风水草动。
一旦有任何可能妨碍李恪晋升的因素,袁天罡都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谁也说不清,李恪的这次晋升会需要多长时间。
也许是几小时!也许是一两天!也许更长!
但无论多久,袁天罡都会等下去,这便是不良人对不良帅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