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时,蜀王府中就已响起了轻脆的剑鸣声。
练剑之人正是北寒将军徐渭熊,这是她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在徐渭熊看来,没有什么人是可以依靠的,唯有自己变强才是唯一的活路。
可经过昨日之事后,徐渭熊明显不在状态,眼睛总是时不时瞟向李恪的房间。
此时的李恪正手捧诗书,静静的端坐在房间里读着。
李恪如普通读书人一般无二,口齿轻念,细细品味着书中的内容。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短短几句话若是落在旁人的耳边,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只会以为又是一个满脑理论的书呆子在看兵法罢了。
可这几句话,被一旁练剑的徐渭熊听的真真切切。
身为北凉女将军的她,自然是知道这几句话的意思。
听着听着,徐渭熊手中的剑不由得慢了下去,抬头向李恪看去。
眼前的一幕却令徐渭熊大为震撼。
李恪在读书之时,身上好像萦绕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律,以至于那檀香烟笔直的升上了天空。
当徐渭熊想要再细细瞧瞧时,竟然有种被仙人掌控命运的感觉。
这种深深的无力感觉,是徐渭熊厮杀千场,在生与死徘徊多次也未曾体会过的。
看着看着,徐渭熊心神突然失守,剑也从手中滑落。
就在双膝即将跪地之时,一声轻喝将徐渭熊失守的心神拉了回来:
“夫人若无事,不如为我研墨可好。”
徐渭熊本能上是拒绝的,可不知为什,身体却走向了李恪的书桌前。
李恪见徐渭熊并未拒绝,脸上露出了笑意,以为是昨天自己的攻心之法起了成效。
便收起了书,将宣纸平铺在桌面上。
“夫人是姻脂阁第一奇女子,这研墨之法,想来是不需我多教了。”
“自然。”
“不知,蜀王殿下要写何字?”
李恪并未回答徐渭熊的问题,只是待墨研好之后,用毛笔在纸上写道:
“合则两利,分则两害。”
写完之后,李恪笑着看向徐渭熊问道:
“夫人觉得,我字写的如何。”
说实话,李恪写的字不能算丑,但也称不上是书法巨作,毕竟这只李恪的随手而作罢了。
可这几个字在徐渭熊的眼里却惊为天人,她从未见过如此有风骨的书法。
这字,好似活了一般,一撇一捺间好似巨龙游动所留下的爪痕,强劲有力。
徐渭熊看看李恪,又看看这字上的字,轻口念着:
“合则两利,分则两害。”
徐渭熊是个聪明人,在看到李恪写下这几个字就知道李恪想表达什么意思。
“昨日是妾生鲁莽了。”
“蜀王殿下放心,以后不会再发生昨日那种事情。”
“我们夫妻之间应该和睦相处,让旁人看了笑话就不好了。”
李恪听完徐渭熊的回答,笑着道:
“知我心意者,若过于夫人也。”
“夫人且在此赏字,我去处理些府中事务便回。”
徐渭熊看着李恪离开的背影,在心中自言自语的说道:
“看来外界传闻全是这位蜀王殿下的伪装。”
“什么软弱无能,不中用的大唐六皇子全是他养精蓄锐的手段。”
“凭这位蜀王殿下的本事,说不定真能助我摆脱死士的身份,重新掌握自己的命运。”
与此同时,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信件,连夜放到了离阳皇帝宫殿前。
批阅完奏批的赵礼本打算就寝了,宫殿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呼喊声:
“陛下,八百里加急事件,事关大唐与北寒之事,还请您过目。”
“呈进来!”
赵礼对于大唐与北寒的事情可是十分在意。
如今这又是八百里加急的信件,不由得赵礼不重视。
“该不会是大唐与北寒联手向我边境进兵了吧。”
“不应该呀!他们没有什么可以联手的理由呀。”
赵礼在宫殿中踱着步,将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去。
“信件怎么还不到!你们是想被满门抄斩吗?”
宫女太监们见陛下发怒,吓的全身发颤,跪在地上不敢看着说一句话。
此时,赵礼的贴身太监连忙将取来的信件呈上。
赵礼上前两步,飞快的拆开信件,阅读起信上的内容。
“什么,北寒竟与大唐联姻了?”
“这怎么可能。”
片刻之后,赵礼立刻下令道:
“来人,传朕口谕,四品以上大臣立刻来朝堂论事,违令者斩。”
“得令。”
“来人,给朕更衣。”
过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昏暗的朝堂上亮起了烛光,站满了睡眼惺忪的大臣们。
宰辅张巨鹿作为众宫之首,上前作揖行礼道:
“不知陛下深夜召集我等大臣前来所为何事。”
“北寒与大唐联姻了。”赵礼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个消息犹如重磅炸弹般,瞬间使群臣清醒了过来。
“什么,北寒与大唐联姻?”
“什么时候的事!”
“陛下,此事的消息可靠吗?”
……
“此事是八百里加急送回的,不会为假。”
“联姻之人是北寒女将军徐渭熊与大唐六皇子李恪。”
“诸位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赵礼抬眼环视了下方群臣,目光落在了宰辅张巨鹿的身上。
“陛下,依臣愚见,这是北寒对我离阳的狼子野心。”
“我离阳边境,应当早做防备,以防北寒突袭,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赵礼听着张巨鹿的回答,紧绷的面庞有了舒缓之色,便继续问道:
“哦?张首辅何以见得。”
“禀陛下。”
“北寒地处偏僻,粮食不足,所以次次侵扰我离阳,都不能造成有效的攻势。”
“可大唐不同。”
“大唐地大物博,物产丰富,而且其国力强盛,有着吞并诸国,一统天下之心。”
“可奈何,各个国家之间相互制衡,谁也无法打破平衡。”
“而一旦北寒与大唐联姻之后,平衡便有了被打破的可能。”
“有着姻亲的关系,北寒可以向大唐索要粮食,而大唐则可以向北寒请教北寒铁骑训练之法。”
“而且,一旦北寒积蓄完力量攻我离阳,大唐从旁协助,则我离阳危已。”
张巨鹿所说的和赵礼所设想的一样。
赵礼自然此事的严重性,不然也不会连忙召来群臣商议。
可事也至此,也无济于事,眼下应当想出应对之法。
还未等赵礼开口,张巨鹿先行说道:
“陛下,依臣愚见。”
“此时应将北寒盯死,消磨他们的实力。”
“具体该如何行事?”
“禀陛下,此时应多派斥候,将北寒动向盯死,不放过一点风水草动的信息。”
“国内不再与北寒通商,违者重处。”
“再挑选几支精锐部队,混入北寒境内充当土匪,在他们的商路和村落之间袭扰。”
听完张巨鹿所言,赵礼微微颔首道:
“嗯。”
“此计可行,张首辅,便由你全权安排。”
“军中人群任你挑选,务必将北寒牢牢的钳制住。”
“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