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得道，一旦有文明获知宇宙所有自然规律，就可以无限接近于合道，就可以建立宇宙完美大一统模型，科技成就将达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华垣看也不看释迦摩尼，似乎是在隔空与达摩对话，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你能存在的原因，无非是高级文明不屑与这个世界发生战争。”
“祂们更想传播自己的文明，引领文化思潮！”
“能直接用洪水解决的问题，为何要用大炮？”
“能直接用恒星磁场变动解决的问题，为何要用舰队？”
“一个成本低，一个成本高。”
“只有在成本低解决不了的情况下，高级文明才会用成本高的武器。”
“战争是最逼不得已的手段，它是政治的延续，是一种底线而非目的。”
“显然，我们不配天外文明发动战争。”
华垣讲述着一种宇宙文明基本价值观。
毫无疑问，这是堂堂正道。
是最健康的思潮。
是主流思想。
求道是一个文明的正统发展状态。
一切技术文明都是求道者，佛之文明也是其中之一。
道，虽然是主流思潮，但显然浩瀚的宇宙文明，不可能只有一种思想。
合道这个目标……太高了。
这是个终极目标，且遥遥无期。
迄今为止，宇宙无数文明，没有一个能合道……
华垣在看到释迦牟尼的刹那，就已然知晓了宇宙间的文明价值观。
他直接就获知了宇宙得道文明的数量：0！
连获知宇宙所有自然规律的文明都不存在，更别说合道者文明了，也是零！
至于求道者文明……那是个天文数字。
多达十二万六千亿个！
华垣只觉宇宙浩瀚……而人类渺小至极。
他现在只是根据地球上的佛道思想，以一种貌似在反推的姿态述说。
合道这个目标想想也知道，几乎不可能达到。
所以相应的，另一种思潮就出现了，那就是佛，即觉悟者。
他们觉悟的就是：我们虽然知道宇宙大道的存在，并且想成为它，但这只是一种理想，现实中是不可能达到的。
宇宙能做到无为而无所不为，那是宇宙。
作为芸芸众生，求道的智慧生物们，穷尽千万年的努力，也不可能‘无为’，永远是‘有为’，只是少与多的区别。
所以佛之文明的至高追求，就是‘空’。
万法皆空！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说白了，无论是低端技术，还是无限接近于得道的技术，都是‘有为’法。
既然人力有穷，达不到无为，那就退而求其次！
求道之路一片苦海，而苦海无涯求不到尽头。
那就回头是岸，放下执着。
摒弃这身臭皮囊，遁入‘空门’。
把一切都做成虚拟数据，创造一个虚拟宇宙，意识转入其中，‘我们’自然就是里面的规则。
在虚拟世界中，我心即道，我意则理，我言出法，我行为术。
这是稍微低一级的‘合道’。
现实的道求不到了，那就放弃吧，那就回头吧。
事实上，这种思潮也是一种方法。
后世的网络技术发展到一定程度，都开始设想把意识上传到网络。
那就更别说天外文明了。
只要技术够高，创造一个与现实几乎没有感觉差别的虚拟世界，是完全可能的。
求道乃是这个宇宙现实的道。
可佛是自降一维，以空求得无上。
说白了，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掌控本来就比自己低下一级的‘规则’。
所以佛掌中有国，大千世界，无不尽有。
佛的国，便是极乐净土，意为觉悟者所开辟的国度。
这就是虚拟世界。
一切想做之事皆可轻易成就，自然是极乐！
唯一的弊端就是，进步的上限被封死了。
里面所发生的一切，要么是纯粹虚拟。
要么就是以创造者所掌握的知识来模拟出的结果。
而创造者的知识，来源于现实宇宙。
所以创造者在虚拟宇宙里无论怎么研究，也不可能有助于这个文明在现实宇宙中的进步。
华垣感叹道：
“道之文明讲超脱，往上超脱。”
“佛之文明家讲觉悟，回头是岸……上面走不通，就不走了，往下超脱……”
“道与佛这两种文化思潮，对立且又统一。”
“一个站在宇宙的角度，认识到了最高境界，继而制定一个理想目标。”
“一个站在智慧生命的角度，认识到人力有穷，继而给出一个现实方案。”
宇宙文明，大多数是求道者。
可有求道者，自然就有半途而废者。
哪里都不缺咸鱼……
愿意在茫茫没有尽头的苦海之中，探索未知，负重前行，需要不懈地坚持与莫大的勇气。
掌中有个虚拟游戏宇宙，大千世界，随意创造，可不极乐吗？
现实中的人，光是想象一下，就情不自禁也觉得，现实简直就是一片苦海！
战争，瘟疫，天灾，人祸等等，无不让人感到绝望。
若是有选择，当然愿意成为那种极乐者！
所以佛一定是宇宙中非常盛行的思潮。
不能说它错了。
因为道的终极目标，既没有被证明，也不可证伪。
所以逻辑上，有‘道可成’为前提的思潮，必然就得有以‘道不可成’为前提的文化思潮。
在某一个超级文明对‘宇宙是否可以被掌控规则’的问题上，完成证明，或证伪，佛与道才会分出个是非来。
而目前为止，宇宙中还没有哪个文明能证明或证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