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玉？”
李文脑子里闪过电影里的情节。
当初是秋生负责给散坟点香，当向董小玉的坟点过香后，转身就听到了道谢声。
然后就是董小玉这个美女鬼出没，设下艳局，诱秋生上了钩。
两人在虚造的红床里宽衫松带，嬉娱尽欢。
难道这一步，又要落到我李文头上？
不可能吧？
董小玉差点魂丧在我师傅的桃木剑下，是秋生苦苦哀求，师傅才放了她，并警告她，人鬼殊途，不得再缠任何人。
董女被饶过而去，难道记吃不记打，还敢对九叔的小徒弟下手？
这是李文点的第一根香，他并没有细看墓牌上的名字。
听到谢谢声，才赶紧辨识。
但，这个墓的主人并不是董小玉，看名字明显是男的。
不是董小玉就好，至少不会出来粘人。
但接下去，每点完一根香，就能听到背后有说声“谢谢”的。
不管老坟新坟，不管墓主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会发出一声谢谢。
听得多了，本该习惯了，安之若素才对。
可是李文却越来越慌，越来越心焦。
不是好兆头，绝对！
差点，李文就拔腿而去，不管了，赶紧溜人吧。
但他拼命坚持着没跑。
太阳渐渐西移，再往大墓那里观察，已经不见阿强了。
这家伙点完梅花香阵已经拔腿而去了，根本不照应一下小师弟。
也就是整个坟区就他李文一个大活人了。
如果这个时候离开，去向师傅交差，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师傅也不会跑到坟场一一检验吧。
但李文知道，不能走。
师傅的意思是要给大墓周围所有的坟都一一敬上香，决不能遗漏一座。
漏了一座，就可能是个隐患！
关键是李文想证实一下，这里到底还有没有董小玉的坟。
终于，来到了一座坟前。
这是最后一座。
墓碑上刻着“董小玉之墓”。
李文的布袋里，也正好只有一根香了。
他点上香，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总觉得有很多话要讲，却又认为不管说什么都不妥。
最后仍只是那一句通用的祷告，“敬供一香顺祝息安”。
祷告完，将香插于碑下，起立，转身。
原以为，一声“谢谢”按例响起。
可是没有。
李文将布袋背着向前走，一边竖起耳朵希望听到那声谢谢，一直没听到。
他停止脚步转过去，才意识到事情严重。
依稀看到墓碑后有一张脸，探了一下。
又缩了回去。
像是一张女人的脸，白白的。
呃……
直接出来了呀？
不要吓人，我胆儿小……
望见太阳落到山后去了，李文就不去任家了，直接回师傅的林宅。
四师兄小光看他一人回转，便问师傅和大师兄呢？
李文说师傅和大师兄去任小姐家了。然后提议：“四师兄，我们还是早点做晚饭吧。”
“怎么，是师傅吩咐过你吗？”
“那倒没有，是我自己觉得，今天晚上，师傅可能会有新任务，我们早点做饭，也好让他早点吃饱行动。”
小光忙问晚上师傅会去哪里，做些什么？
会带上我们一起去吗？
“那我就说不清了，反正我估计，今晚师傅不能安心休息的。”
小光并没有一起去坟地，此时急于了解情况。
“坟场那边怎样？师傅看出什么来了吗？”
李文心想别说是师傅看出了问题，连我这个小徒弟都看出了大毛病。
“四师兄，去年任家闹僵尸，师傅带着秋生和文才前去镇降，当时你在哪里？也在看家吧。”
一提到那次小光就牢骚满腹。
“是的呀，当时我是老四，最小，师傅让我留下看家，我也没办法，可是今天本来轮到你最小，却让你跟了去，还是留下我看家，太不公道吧。”
李文觉得，师傅不是随便决定的，这里面，大有乾坤，但小光不太理解。
小光确实挺懵懂。
“李文，早上任小姐跑来，讲了一通，说什么，她家的老墓，就是原本葬她爷爷的那座，在当时把她爷爷的棺木起出来后是空了的，却被她表哥乔阿威家占了，你说乔家怎么敢用这么个墓呢？”
“所以我猜，师傅今夜会有行动。”
“怎么，已经确定，有鬼灵会出来？是僵尸吗？”
李文正想说什么，师傅和阿强回来了。
“唷，你们已经在做饭了？真乖。”
阿强夸了一句。见师傅坐下，赶紧就倒了一碗茶递上。
九叔没接，却问小光：“今天这么勤快了，主动提前煮饭，这是你的主意吗？”
小光挺老实，说是李文的主意。
“刚才李文说，今天晚上师傅吃了饭会有事办，我们应该早点烧饭。”
九叔朝李文看了一眼，这才接过阿强手里的茶。
“师傅，今晚上真的有行动？”阿强小心地问。
九叔却摇摇头，“有好多问题，我还没想好，需要睡觉时好好想一想。”
阿强好像放心了。
吃晚饭时，九叔还喝了半罐子米酒，酒足饭饱就去卧室，临走前还叮嘱三个徒弟，早点歇息，说不定明天还有差事，吃好睡好才有力气应付。
三个徒弟是睡一个房间的，熄灯后，很快响起两人鼾声，此起彼伏，煞是热闹。
李文悄声起来，像野猫子一样闪到院子里。
看看天。
半轮月亮高挂。
他又轻轻开了院门，出去，坐在石头上。
吱，院门又开了。
闪出一人。
“谁？”那人显然没料到，门外有人。
“师傅，是我。”
“李文？为什么不睡觉？”
“还有半个时辰，月亮要偏西了。”
九叔顿时一阵沉默。
“看来，你是早有准备呀，那你带了什么东西没有？”
“除了纸笔墨刀剑，火柴和香，还带了一点黑豆蛋。”
黑豆蛋就是羊粪蛋。
“墨斗呢？是不是，被阿威给截走了？”
李文惊讶，“师傅，你已经知道了？”
师傅示意咱们边走边说。
路上，九叔才道出他对墨斗去向的猜测。
“白天我和婷婷向老墓方向走，我发现有人躲在两侧的树林里。
我知道是阿威带着治安队的一些人，在监视。
当时他们没有出来阻拦我们。
但我担心，如果阿强带了墨斗，肯定会受到阿威拦路搜查，墨斗会被没收。
所以后来我问了阿强带了什么。
没想到他没带，倒是你带了。”
“确实，墨斗我带了，被阿强没收了。是不是我不该带呀？”
“不，你做得很好，可以说是一次试探，阿威其心，已经爆了一半。”
师傅的话，印证了李文的猜测，果然师傅已经料到，阿威这厮不怀好意。
“师傅，乔家把乔老太爷的棺木葬进任老太爷的空穴里，到底是何用意？”
李文想借机搞清这一点。
“小子，这事，你应该有所参悟吧。在师傅面前，不要再耍小滑头。”
九叔的语气很淡。
“要说参悟，不完全是，我相信，乔家肯定了解任家这个空墓穴的来龙去脉，当初阿威直接是僵尸事件的亲历者，他怎么会不知道此穴名为蜻蜓点水，风水奇强，却也风险与利益参半，难道乔家想赌一把风水？”
“停！”
突然间，九叔站定了。
几乎同时，李文也站住。
“李文，你听到什么了吗？”九叔声音低低的。
“后面有声音。”李文也轻声回答。
“是脚步声吗？”
“如果是脚步声，那就是人，但，不是。”
两人静默着，倾听。
格格格……
有点类似老鼠啃木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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